就見在夕陽的最后一絲余暉下,岸邊站著一位滿頭白發的中年男人,他樣貌俊朗,劍眉星目,表情卻偏生和他的頭發一般了無生氣,周身帶著常人沒有的氣質。
“閣下是誰?”謝云宴仍站在水里,手里的匕首也沒收起,心中打起了十二萬分的警惕。
相比較之下,他的語氣就比謝云宴輕松多了:“我姓柳,也是從萇逐城里出來的。”
謝云宴這才想起來,似乎確實那幾個獨行者里有一個一頭白發的,但他沒注意過,以為就是個普通的老頭兒。
然后就聽見他說:“之前偶然看見他往那餅子里下藥,有些好奇,卻沒想到……”
“……”想起這事,謝云宴臉一黑。
他還是那副表情,說出來的話卻:“哦,不好意思,不是說他下藥是為了……的事,我是指卻沒想到你自己可以應對。”
謝云宴咬著牙:“……多謝閣下操心。”
被一個陌生人看見這么丟臉的事情,謝云宴覺得整個人惡心極了。如果只是告訴他有個人喜歡同性,他還不覺得有什么,頂多只驚訝一下,但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而且是這種情況時,他真的恨不得把甘允宰了。
見他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柳生綿輕盈地邁了兩步踩在石頭上,伸手遞出了一個瓷瓶。
“你中的藥不多,藥性不大,泡泡涼水就好了,這是金瘡藥,涂些在傷口上吧。”
謝云宴有些遲疑地接過,但也沒有立即敷上,只是握在手里,“多謝……柳前輩,前輩為何要幫我?”
他不知道該如何稱呼這個看上去年紀最多和他爹差不多,卻一頭白發的人,保不齊就是人家保養得好呢?于是他就只好先稱一句“前輩”。
柳生綿低笑了一聲,“那確實是金瘡藥,沒毒,至于為何要幫你,沒什么原因,今日心情不錯。”
他說完,便轉身走了。
謝云宴猶豫了一下,或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握了握手里的瓷瓶,還是沒有貿然地用上。
不一會兒,感覺身體的燥熱已被涼水降下,他慢慢從水里出來。
甩了甩濕透了的袖子,他瞥了一眼岸邊昏迷著的甘允,其實他之前根本沒真下手,不過是嚇唬一下罷了。
他靜下心來后忍下惡心想了想,甘允做的事還不至于死罪,但叫謝云宴就這么饒了他的話又覺得渾身不舒服。
他沒猶豫多久,很快就做了決定,將甘允死死地捆在了樹上后便回了之前的地方。
但地上的火堆早就熄了,他們放在旁邊的包袱也被人翻過了,里頭的干糧一個沒剩,就連他咬了幾口的那個下了藥的酥油餅都被拿了。
幸好他出門習慣把錢放在身上,不然這次應該不會只丟了些吃食。
他滿不在乎,別的不說,反正那半個酥油餅子誰拿了誰倒霉。
夜色已漸漸黑了,他掃了一眼其他地方的火堆,看見不遠處有個火光映亮的滿頭銀發的人,他猶豫了一下,拎著東西走了過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