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鄙夷夏侯尚為人的軍師杜襲,原本是最佳人選。然而,在今歲初時,他便因疾病頻發而被征調歸雒陽修養了。
護軍薛悌資歷亦可。
但他出身寒門,且為人處事頗為世故,先前常被魏武曹操遣去協和各部將率的矛盾,奪權之事恐他不愿為之。
思來想去,司馬懿最終決定讓毌丘儉領兵前去。
一來,毌丘儉的官職乃雍州刺史,前去接管長安的兵權亦不算逾制。
另一則是他乃將門之后、天子曹叡的潛邸舊臣,夏侯玄縱使心有不甘亦不敢放肆。
但他離去后,守備高平城的主將又得重新任命了。
雖說,以高平“第一城”的美譽,無需擔憂會被逆蜀所襲。
但蜀相諸葛亮連出子午谷奔襲的調度都用上了,怎么可能沒有在蕭關預留兵馬,待他督主力趕來陳倉后,頻頻出來擾河西各部的糧道
主事高平城之人,非有統籌全局之能不可勝任。
亦是說,他唯有護軍薛悌一人可選了。
唉
思定落筆,書罷用印令值守甲士傳去后,司馬懿悄然的嘆息了聲,讓疲倦之色迅速爬滿了臉龐。
他有些后悔讓郭淮部進發河西了。
尚有胡遵與鄧艾部南下鹯陰城塞,故意讓賀蘭山以南守備空虛的誘敵之策。
因為如今看來,他乃是多此一舉。
秦朗、郭淮與夏侯儒等部以及后來增援而往的烏桓突騎,合計四萬有余,極大的削弱了關中主力的兵力優勢。
而成果,不過是逼迫了逆蜀河西兵馬盡出而已。
可謂是得不償失
谷爺且還不算大軍日常消耗的糧秣與輜重呢。
在歲初將不少糧秣轉運去雒陽救饑饉之荒后,關中數年積累的糧秣亦不豐了。
至少,以現今動用十余萬大軍的損耗計算,今歲秋收之糧必然要用上。
或是說,他倏然間發現,原本占盡戰略先機與兵力優勢的自己,在蜀相諸葛亮數個不起眼的調度之下,竟隱隱有了優劣逆轉的趨勢。
罷了,多思亦無益。
無論如何,今優勢仍在魏軍這邊。
只要他勒令關中各地兵馬高壘深溝,不給逆蜀速戰速決的機會,就是仍能達成消耗逆蜀戰爭底蘊的戰略初衷。
如此安慰著自己的司馬懿憑案起身,將方才的憂思拋卻心頭外,步出都督府巡視城防與將士落營狀況。
然而,丞相會如他所愿嗎
秋七月了。
如司馬懿所料,毌丘儉督兵尚未趕到京兆郡時,關興部便遁入秦嶺谷道歸去了;而安定郡的蕭關,同樣有漢軍出擾。
在魏軍主力南下后,趙廣部便不再烏水河谷警戒,而是合王平與句扶兩部之兵出蕭關。
兵馬不算多,堪堪九千步騎。
受限于魏軍在安定郡多設戍圍、以及牽弘督烏桓突騎在側牽制,趙廣部并沒有如愿長驅襲擊魏軍的運糧隊。
但王平與句扶卻得手了數次。
蓋因句扶所督領的士卒皆乃板楯蠻;而王平所督領的士卒乃是先前“青羌五部”,擴募后被丞相改名為“無當”、號“飛軍”。
皆乃大漢的中軍精銳
雖然他們兩部合兵不過六千余人,但魏護軍薛悌即使督萬余人來圍堵亦無法遏制。
兩軍在野鏖戰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