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故,也沒有人理會周邊情況。
比如營寨后方,終年奔流不息、不知人間悲歡離合的大河,那原本微微蕩漾的河面上,有許多羊皮木筏正順流飄來。若瞧得仔細些,還會發現木筏上站著許多漢軍將士。
那是廖化與閻宇部以及督領五百重步卒的劉林。
亦是
魏延勝券在握的依仗。
素來不乏奇謀的他,在得了丞相的書信后,便每日驅馬在大河畔的矮丘上駐足遠眺。
不知緣由的人,以為他乃是百無聊賴的打發閑情。
但實際上,他卻是在思忖著從上游浮水繞后襲擊夏侯儒營寨的可行性。
受屈吳山脈的攔阻,蜿蜒北上的大河至此水流湍急,水流緩平可讓舟船橫渡的渡口很少。不然旱平川上的鹯陰渡口亦不會被譽為河西門戶、成為兵家的必爭之地。
但這并不意味著其他處河畔不可浮水。
前漢時期,占據河西走廊的匈奴便常常以粗劣簡陋的馬革船,不經鹯陰渡口往來大河西東。
前提則是對岸沒有敵軍警戒與伏擊。
雖說,現今正值夏秋之交,充沛的雨水導致大河更湍急。
但魏延覺得連數百年前的匈奴都能做得到的事,己方士卒沒理由會鎩羽而歸。
而且他別無他選。
面對魏軍有營寨可依托、更眾多的兵力,如果沒有出奇制勝的話,他縱使督兵攻破了營寨,亦會死傷慘重
會導致難解鹯陰之困。
哪怕如愿沖到鹯陰城塞下了,亦難以抵御郭淮部的回防。
利害衡量之后,他寧可讓士卒前去弄險。
因而,他便遣人去烏鞘嶺東側,讓姜維部趕來此地將負責警戒漢軍動靜的費曜部吸引走,再以自身督領全軍悉出攻堅,將夏侯儒部皆將注意力轉來營寨前,好讓廖化等部神不知鬼不覺的以木筏浮水襲后。
此亦是他不顧士卒疲憊,連夜攻堅的緣由之一。
夜里順流浮舟,翻覆的可能性更大,但掩蔽性也會更高。
萬幸,廖化等部不負他所望。
提前三日遁入后方約莫二十里外山坳的他們,以漢軍焚毀軍營
的濃煙為信,拖著早就預備的木筏入水,漂流而下。
湍急的水流,數十里的漂流,令許多木筏翻覆,約莫八百余士卒葬送河底。
但當他們抵達營寨后方、棄筏登岸從后襲來時,原本決死而戰的魏軍當即士氣大崩。無論夏侯儒如何激勵,不管各級將佐狠心行軍法以殺立威,都無法阻止兵敗如山倒。
棄械伏地請降者比比皆是。
倉皇亡命相互踩踏而死、相互推攘入河淹死者亦無數。
夏侯儒也死了。
無力回天且無路可退的他,率領親衛部曲慨然奮刃格斗,被殺于亂軍之中。
算是馬革裹尸、不辱曹魏元勛的出身罷。
圍困鹯陰城塞的胡遵部見夏侯儒覆滅,自忖無法抵御漢軍,便與守御旱平川的偏師連夜往賀蘭山而退。
對此,鹯陰守備柳隱懊惱不已。
為謹慎起見,他先是派遣士卒出城刺探軍情。待確鑿魏延部大勝后,他想率兵出城塞追擊胡遵部時,已然晚了。
唾手可得的戰功,與他失之交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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