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有過野外跋涉經驗的人都知道一個道理,愈是美麗妖艷的動植物,往往愈發危險致命。
同理,前來投誠甘當內應之人,竟讓大漢兵出的時機與調度皆井然有序、堪稱完美,是否太過于“巧合”了呢
物極必反。
鄭璞的顧慮便是出于此。
但他并不認為姜維乃貪功冒進之人,更不認為自身將略冠絕當輩,是故也知道既然姜維與張苞皆聲稱可進軍了,自然亦深思熟慮過這個問題。
至少,在河西的他們所思所慮,要比在冀縣的自己要全面得多。
故而他在此事上并沒有置喙什么。
尤其是他也指不出什么遺漏之處來,且丞相已然做出了決策。
卻說,早就整裝待發的姜維與張苞,得了得了丞相的回復書信后,遣信使往鹯陰城塞讓張特部時刻警惕水泉沙河那邊的魏軍動靜后,便開始督兵往鳴沙山進發。
所挑選隨行兩部步卒,分別是督兵兩千的閻宇,以及已然從成都歸來河西、以牙門將職督千人的傅僉。
他們二人先前都曾在中軍任職,麾下的士卒亦是歷經丞相親自演武的精銳。
屆時,哪怕是雜胡乃詐降,這兩部精銳在驟變時亦不會臨陣惶恐,進而導致兵敗如山倒被逆魏掩殺的可能。
但,似是多慮了
待他們驅兵趕至鳴沙山時一切都很順利,絲毫看不出魏軍設伏的跡象。
如此地龜縮在營寨與戍圍內的魏軍,在斥候的示警提前做好死守的準備,不僅南北兩座依山而落的營寨皆提前熱好了金汁,營寨門前提前澆灌了厚厚一層用來焚燒攻城車的油脂,就連大河對岸的床弩與霹靂車都試射過幾次射程。
尚有胡薄居姿職率領的兩百斥候營,提前三日進發至此,刺探范圍下至媼圍縣的每個山坳、上至鳴沙山的北麓,皆沒有發現任何魏軍設伏的跡象。
依著常理而言,魏軍必了然如今漢軍尚無力長驅至賀蘭山,前來此地亦不過是想拔除他們的營寨與戍圍罷了。
若是遣人詐降,就應該提前在外圍伏下兵馬
不然,待漢軍發現中計退兵歸去,他們從營寨內追擊出來,亦不過是放棄地利出來與漢軍野戰而已。
莫非,彼果非詐降
姜維略略側頭,瞥了身側的骨連一眼。
此刻的骨連,滿臉都是迎來曙光之前的急切與期待。
指著依著屈吳山的那座魏軍營寨西北角,給姜維解釋道,“漢家將軍,那塊狼皮旗便是我部的標識。如若它掛在了東南角,那就是我家首領與大巫下毒得手了”
聞言,姜維定睛看去。
確有一桿矮矮的狼皮旗正隨著朔風飄揚,且那狼皮旗下有許多裹著獸皮的雜胡,正在魏軍將率的呵斥下,搬運石塊擂木等物。
看來,魏軍將雜胡視若仆從兵之言確實不虛。
“嗯,我看見了。”
略略點頭,姜維輕聲說道,“破營后,我軍必將貴部救出水火之中。”
第一日,漢軍沒有攻堅。
在步卒搭建營地之時,姜維還分出了兩千騎兵,再度將方圓兩百里皆細細巡視了一番。
但巡視的結果,乃是無有伏兵。
且是夜,魏軍并沒有趁著漢軍遠道而來,勞頓困乏與立營未穩時出來偷營。
第二日,漢軍同樣沒有攻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