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盡落剛說完,咼隊領便猛地咳嗽起來,蒼白唇角流出一縷鮮血。
他抬袖擦了擦,傷口疼得他指尖直抖,卻強忍著喘氣道“紀敏表里不一,兇殘霸道,地牢所關犯人多是無辜,他們被鐵鉤穿骨,涫湯澆身,百般折磨后投給妖獸,任由妖獸撕咬拆骨,吞吃入腹斑陸城官商勾結,米價比京都貴十倍有余,百姓苦不堪言,此事、此事”
話未及盡,暈了過去。
夜夢天道“快請善水道長”
夜半拍門聲已經驚醒客棧掌柜及部分宿客,此時又需熱水與烈酒,一樓廳堂及后廚燭燈依次燃起。
蕭軍師頂著微亂的頭發要幫忙,昱晴川阻止道“多謝好意,但真的不用勞煩,你快回去睡覺吧。”
掌柜的卻把酒壇遞給蕭軍師“我看那鏢師護衛渾身是血,藍發公子也受了傷,讓他跑一趟也無妨。”
昱晴川端著熱水盆往上跑,顯然是顧不得說太多話。
蕭軍師低聲道謝,抱壇跟上。
掌柜的搖搖頭,摸出塞到他袖中的銀錠,自言自語道“謀個糊口差事不容易,我就幫你這一回。”
蕭軍師快至金暮黎客房門口時,聽到雪發女子正怫然作色的聲音“紀敏真是好大的狗膽”
易錦幫蘭盡落卷起被剮破的左袖,露出臂上刀傷“亮了身份,他都敢動手,哪里是不信,分明是借著冒充錦衣衛的由頭殺人滅口。”
蘭盡落將胳膊抬起平舉著,看易錦為他上藥“他身邊那幕僚可能是怕引火燒身,竟極力諫言阻止了他,不然八位兄弟已經兇多吉少。”
“先把你倆身上的傷處理好,回頭再商議怎么救。”夜夢天為金暮黎倒杯茶,低聲道,“公主且息怒,免得氣壞身子,那些人多行不義必自斃,蹦跶不了多久,很快就能全部收拾掉。”
“妖獸出林,亙古未有,”蘭盡落神色凝重,“這個紀城主,不可小覷。”
夜夢天看向善水那邊“能讓八人全軍覆沒,的確”
他突然止住話頭,皺皺眉,“昱晴川,讓你拿的酒呢”
“啊”正看善水剪開破洞褲腿、清洗傷口周圍血污的昱晴川愣了愣,之后猛然想起,“酒我”
“酒來了酒來了,”蕭軍師裝作剛到般疾步跨進去,“晴川兄弟幫忙拿個碗,或者盆子。”
昱晴川想了下,跑到隔壁再隔壁的房間,取來自己的洗臉盆。
金暮黎皺起眉“還有人呢怎的勞煩蕭軍師幫忙”
“不礙事不礙事,是我自愿的”蕭軍師忙道,“能為金姑娘盡些微薄之力,是在下的榮幸。”
夜夢天道“他倆負傷回來,我怕后面跟有尾巴,便將護衛調到客棧外,四周警戒。”
金暮黎點點頭,沒再說話,似乎是因為有外人在場。
蕭軍師也未多言,只老老實實安安靜靜倒酒。昱晴川將酒盆端到善水身側時,他又行動迅速、眼力勁兒十足地遞上干凈布巾。
善水并不看遞東西的是誰,只管專心拭血消毒,涂上麻沸散,待麻藥起效,用鐵勺般的片刀挖出被妖獸噬咬得參差不齊的齒印爛肉。
“妖獸唾液有毒,”咼隊領的傷口令人心驚,也讓善水疑惑,“通常來說,被高武妖獸咬一口,腿定會斷掉,怎么”
蘭盡落忍著疲憊道“那妖獸體型大,頭卻小,嘴巴張開也只如拳頭。”
難怪僅是咬掉一塊肉。
眾人明白了。
“既已包扎好,就去休息吧,剩下的事交給我們,”夜夢天道,“晴川,麻煩你送他一下。”
易錦瞪眼“我負責的人,為何讓晴川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