咼綱新低聲咒罵著,直到把自己心里罵舒坦。
一名官校而已,怎么處罰他都不可惜,他只擔心一點:百里釗何時拿錦衣衛開刀。
但仔細想想,估計得很久。
到她徹底清理門戶的時候,他怕是早已回家頤養天年。
“所以,都御史受賄是假的?”冥界神居里,金暮黎微微歪了歪腦袋,“那豈不是誣告?”
“對,原告是受久安道御史田寶懷指使,而田寶懷之所以這么做,僅僅是因為他自己曾因徇私舞弊,被都御史狠狠責罵過,”青羽搖搖頭,“懷恨在心,想著法兒報復。”
“責罵幾句就這么往死里報復?”金暮黎感覺不可思議,“徇私舞弊卻只是責罵而未上報處罰?那說明其實是庇護了他啊。”
“心胸狹隘的人容易被表相蒙蔽雙眼,看不清誰對他好,”青羽嘆道,“百里釗暫時沒動都御史,可能是怕動靜太大,引起注意。”
“這個不用說,紫電使臣一走就會動手,”金暮黎語氣肯定,“包庇罪,百里釗不會裝作沒有這回事。”
把小虎犢抱到床上休息,兩人邊說邊往外走。
金暮黎道:“百里釗就這么打開大門,也不怕愿望沒實現,倒先把奸細放進來?”
“初次接觸,沒那么快,不過……”青羽頓了頓,“之前到了年齡被放出宮的宮女都按名單找到,已死不計,還活著的,都給了封口費,并登記在冊,簽名摁手印。”
“封口費?”金暮黎想了想,才反應過來,“是怕她們被人收買,泄露宮廷秘事?”
“對,”青羽道,“無論誰來,什么時候來,也無論問什么,給多少錢,關于宮中之事,一字都不許透露。若在被問之后及時上報,可得高額賞金。若是被威脅、需要幫助,也可直接去最近的衙門,告訴他們找錦衣衛百里周右都督,自會有人保證她的人身安全。”
“我草,這操作牛逼,”金暮黎爆了句粗,又由衷贊嘆,“說實話我都沒想到年長宮女這一層。”
青羽故意道:“所以你只能是我妹妹。”
金暮黎剛要呸,想想,又咽回去:“算了,做你妹妹挺好的,不愁吃,不愁穿,不需要爭權奪利,胖成豬也沒人敢嫌棄。”
青羽大笑出聲,一手抱青鳳逍,一手摸摸她的頭:“傻瓜,你若在她那個位置,也會想到的。”
“那是,”金暮黎又揚起下巴驕傲起來,“曾經,夜月閣副閣主我也做得很不錯的!”
“嗯,非常不錯,也非常不謙虛。”
金暮黎大笑。
兩人邊聊邊走向游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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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界,流風國帝都,早已解除宵禁的久安城。
離使臣驛館最近的酒樓包廂里,百里釗立在窗邊,聽見門響都未回頭:“處理好了?”
反手將門關嚴實,周不宣取下白紗帷帽:“刑部和詔獄被下了死令,他們三個,任何人不得探望。”
坐下自己倒杯水喝兩口,周不宣道:“百里堅夫妻倆智商不高,倒是會作得很,比平國公主差遠了。”
平國公主百里生要么安安靜靜待在府里看書寫字,要么在休沐日和駙馬出府游玩,對錢權沒欲望。
夫妻倆在生活上一點不奢侈,府里奴婢都比百里堅少數倍,真的是錢夠花就行,人夠用就行。什么面子排場,兩人一條心的不講究。
“百里生是個只會紙上談兵的人,且缺乏行動力,”百里釗仍然看著夜色里的驛館方向,“而她最大的優點,則是知道自己只會紙上談兵,所以只在家里偶爾和駙馬談,不往府外傳。”
“難得有這樣的自知之明,”周不宣另倒一杯水,“換個人,怕是要天天聚會高談闊論,大出風頭。”
百里釗微微搖頭:“百里生表達能力不行。”
她接過周不宣特意為她倒的茶水,“可能是從小到大沒受過委屈和波折,駙馬又寵著她,說話有時會又直又快,不經大腦,容易讓人抓把柄。她知道自己的缺點和毛病,便盡量少交友,也很少接受邀請。”
“身為公主,什么都不干也有國家養著,何必參加那些貴婦小姐的聚會,”周不宣與她并肩立在窗邊,“不是各種炫耀,就是帶著目的鉤心斗角,對淡薄之人來說,純屬浪費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