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庭枝十指加力,將人緊緊鉗制。
聽聞瘋子發癲時力大如牛,今日得見,果真如此。
若非習過武,此時都拿他不住。
“這人精神有問題,”金暮黎道,“宇然離遠點兒,別被傷到。”
妘宇然立即跑她身后。
“來了,”金暮黎閉目聆聽順著石板臺階、越來越近的沉重腳步聲,“兩個普通老人。”
話音剛落,心急如焚追上來的老翁老嫗便力不能支、喘著粗氣跌在門口,滿臉歉意與后悔:“對、對不住,繩子、繩子……斷了……”
“無妨,沒傷著什么,”周不宣道,“不急,把氣喘勻了再說話。”
又累又渴、口干舌燥的老農夫妻連連點頭。
妘宇然見倆老人面紅腿軟聲氣乏,吞咽時似連口水都沒有,而危險因子又被魏庭枝制住,便去廚房取碗,盛些清涼山泉,遞到二人面前。
衣衫補丁疊補丁的老農夫妻倆感激接碗,正要往嘴里送,卻被周不宣輕聲喝止:“慢著!”
老兩口驚得差點抖掉瓷碗。
周不宣沒有解釋,只道:“宇然,麻煩換成常溫水。”
妘宇然一愣,隨即便明白了什么:“好。”
老農眼睜睜看著解渴瓊漿被人強取,想抬手搶奪,又不敢。
這幾人氣度不凡,比自己進城時見過的富豪權貴,更甚百倍。
尤其是那白發女子,不僅瞳色漂亮,額間還有一簇從未見過的藍焰,簡直是天神下凡。
妘宇然帶著歉意重新將水碗擱在二人手中:“現在可以喝了。”
老兩口立即舉碗狂灌。
待咕嘟咕嘟一滴不剩,全部喝完,干得要冒煙兒的嗓子能夠順暢說話,才點頭彎腰連聲道謝。
周不宣看眼仍在捶胸嚎叫的男子:“說說吧,怎么了?”
“這是我兒子,小名石頭,”老嫗看著中年男子,眼里充滿心疼和絕望,“兩年前因為腹痛大病一場,又因無錢抓藥而日夜憂愁,直到某天,他突然自稱青蛇附身……”
開始時,也就是病初起,石頭總在白日以手捶胸,非說有個碗口大的硬東西堵了他的心口,到了夜里,則說青蛇附了他的身。
久些后,又在入夜之際言之鑿鑿,道他屋里有好多好多條大腿粗的青蛇,且一邊驚叫,一邊猛揮菜刀,朝墻體、地面瘋狂亂砍。
加重的病情不僅讓自家雞犬不寧,且讓四鄰也都驚恐難安。
村民覺得石頭可能真被蛇妖或某個成精的怪物附了身,不僅家家關門閉戶,不讓靠近,且聯合起來找村正,要求將他綁起來燒死。
絕望之際,一個討水喝的過路商販指點說,帝都城外新建的惠民醫院正在廣招醫護,已有不少外地醫師沖院長陰爪鬼醫和善水道長的名氣趕去應招、并住在了醫院免費提供的“宿舍”里,他們可以帶兒子過去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見到陰爪鬼醫,她若出手,瘋病必愈。
柳暗花明、空谷足音的老兩口立即抱著希望求村鄰設法將兒子綁住,又借輛板車,拉他去求醫。
“誰知趕路到這座山腳時,石頭竟掙脫繩索,滾下板車,直往山上跑,我們年紀大了,腿腳不如年輕時利索,想攔攔不住,想追追不上,便就……”老嫗扶著丈夫站起身,行了個不知從哪學來的禮,“擾了貴人清靜,粗婦很是過意不去。”
金暮黎早已忍不住笑,待她說完,才道:“你們想找陰爪鬼醫,可知眼前這個白衣女子是誰?”
周不宣無奈看她一眼。
金暮黎笑容更甚:“她便是大名鼎鼎的陰爪鬼醫,你們要找的人。”
正在疑惑打量的老農夫妻既吃驚,又難以置信,見周不宣沒否認,其他人也面帶善意笑而不語,便覺可能是真,立即跪下磕頭:“求鬼醫大人救救我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