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或許會恨自己一輩子。
活著自然很重要,可是這世上,還有比活著更重要的事。
只要還有那么一絲希望能夠救回師父和師兄,替他們報仇,她也要試試。
這一次,恕她難以從命。
“此番北海比試,我必須去,也必須贏。”
這是師父留下的佩劍,她要去替他取回來。
入夜之后,雪勢愈發深重,狂風呼嘯,月色冷淡。
穿著單薄的少女抱著劍,在風雪中穿行。
她臉上沾了血,不知是先前擋路的妖獸的,還是見她一人想要欺凌的魔修的。
顧景堯不在,她從魔族部落之中溜出來倒是輕而易舉。
她在決定好回去之時,便給他留了一張字條。
字條的內容倒是實話實說,說她是回去復仇的,并非逃跑,若是能活下來,定會回來幫他繼續解開封魂鎖。
直說他定是不會讓她走的,所以便只能先斬后奏不告而別,在承諾自己完成之后會回來。
其實寫的時候她自己難以確定能否平安歸來,但是事發突然,也不允許她猶豫。
雪域夜晚的猛獸居多,特別像她這樣的獨行者,更容易遭到靈獸的襲擊。
她遠遠瞥見攔路的狼群,被凍紅的手緩緩拔劍,狼群呼嘯而上。
劍光連同雪光一起綻放,血液噴濺在雪地中,匯成一條蜿蜒的小溪。
這些狼群自然也不是俗物,能在雪域生活下去的狼群都有靈力,且分工合作極為精明。
它們欲要同她周旋,她卻不想耽擱半分時間,將那些挑釁的狼群悉數斬殺。
她的攻勢極具鋒芒,大有那種傷敵一百自損八千的架勢。
她將心中無從發泄的怨氣都匯在劍尖,自虐般發泄著,像是時刻就要一般,與這些狼群殊死搏斗。
狼群顯然也為了生存拼盡全力,從前后包抄,欲使她應接不暇。
裴嬌渾身是傷,靴子早已損壞,腿上缺了一小塊肉,橫掃劍風,將狼群硬生生擊退,只是仍有一只銀眼狼王透過劍風朝她襲來。
避是定然避不開了,她只能選擇規避要害,讓這狼咬住她的胳膊,從而將它擊殺。
她腦子過了一遍場景,主動用手臂去擋它的鋒利獠牙。
風雪同劍光映在她眼底,然而在尚未觸碰到她之時,那銀眼狼王身上燃起白色的火焰,幾乎是一瞬便化作灰燼。
裴嬌撲了個空,將長劍捅進雪地里,才堪堪支撐住軀體。
火光倏地照亮了她麻木的瞳仁,顯得澄澈透亮。
她緩緩抬眸,隔著紛紛而飛的雪花,看向迎著風雪走來的那抹梅紅色的身影。
膝上的傷口仍在流血,淅淅瀝瀝滴落在雪地中,紅的刺目驚人。
風雪聲呼嘯之中,她撐著劍仰頭和他對視,一紅一白的身影被彌天大雪模糊。
他披著雪白的狐裘,襯得面容清雋如月,手中攥著她留下的字條,目光隱沒在夜色中,沉著聲,慢條斯理道,“不得不承認,你確實有惹怒我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