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汐一一回復。
她一晚上沒回去,二嬸那邊問都沒有問一句。
說白了,其實他們巴不得她不回去。
同樣的,她寧可睡沙發,也不想回去再對著他們
起來把毯子放回原處,又給狗倒了一大盆狗糧,祁汐準時去學校。
下午第一堂課后,她去辦公室跟班主任請假,理由是身體不舒服。
大概是平時一心學習的好學生形象太深入人心,班主任想都沒想就開了假條。
出了學校,祁汐先去小吃街買了一份炒米粉。
今天七夕節,節日氛圍很濃厚,隨處可見賣玫瑰花的。
路過街邊的紫藤花墻,祁汐折下一串花藤,小心收好。
從公交站乘車,轉了兩趟,坐了一個半小時,終于達到目的地。
陽光刺得人睜不開眼,烈士陵園高聳的紀念碑卻清冷而肅穆。
祁汐走進園里。
成排列陣的墓碑都是統一的白色黑底大理石,上端鐫刻一顆紅色五角星。
穿梭其間走了好一會兒,她停在一座碑石面前。
盯著那列和五角星同色的“烈士祁錚之墓”看了很久,祁汐倏地闔了下眼睛。
摘下書包放到一旁,她拿出摘紫藤花串編成一個花環,掛到墓碑一角。
家里以前養了很多藤蘿綠蘿,燈籠花,三角梅更是爬滿臥室外的墻壁。
因為媽媽的名字里有“蔓”字,所以爸爸很喜歡藤蔓。
祁汐又拿出炒米粉放在墓前。
“爸爸,我來看你了。”
“媽前幾天來過潯安一趟,時間緊就沒過來。”
她坐在地上,屈膝抱住雙腿。
“等我高考完了,我倆再一起來看你。”
時間過得太快了。
爸爸已經走了七年了。
噩耗最初傳來最混亂的那幾天,她已經記不太清了,只記得家里突然來了好幾波人,有親戚朋友,也有穿軍裝的她不認識的人。
然后媽媽就帶她回潯安參加葬禮。她記得禮堂很大,花環和花圈很多。有人一直在哭。
他們說她爸爸早該調去南都的,是撇不開手下的兵才留下來;他們說,直到最后他還從火場里救出好幾個人來。
他們說,他是英雄
爸爸不在后,家里好像沒什么變化本來他多數時間就駐扎轄區,半個月一個月才回家呆幾天。
可是,時間久了,祁汐才明白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
她少了很多很多期待和盼望。
不再期待爸爸休假回家,也沒有人再換著花樣給她帶禮物了。
不再期待爸爸帶她出去玩,帶她去游樂園,教她滑冰游泳這些實現過的還沒實現的心愿,通通都沒了去處。
時間再久一些,期待就變成遺憾。
她小學畢業上初中,初中畢業上高中,將來上大學,工作,可能還會結婚人生中這些重要的時刻,都不可能再有父親這個角色的參與了
祁汐呼出一口氣,慢慢閉上眼睛,將額頭抵在膝間。
眼角的水漬一點一點蒸發,她睡著一般,坐在地上一動不動。
陵園里特別寂靜,風過也無聲,唯有頭頂的枝婭輕微搖擺。
直到身旁的光影發生變化,祁汐才慢慢抬起頭。
少年一身白衣黑褲,一頭銀發被帽子扣住,帽檐下的臉沒在逆光里,有種不真實的既視感。
祁汐仰面怔然看了他兩秒,心臟遲鈍快跳。
“你,你回來了啊”
想了想,她更驚訝“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兒”
陳焱沒回答她,黑眸幽深睨她。
“沒病”
祁汐不解“啊”
陳焱舔了下唇邊,換種問法“翹課了”
祁汐眨眨眼,明白過來,有點不好意思地“嗯”了一聲。
陳焱氣音笑了下,也沒問為什么,只撂開手里的包,弓身坐到她身旁的水泥地上。
祁汐側眸,不動聲色打量他。
半個月沒見,男生如常散漫不羈,可神色里好像又多了點低迷的懶倦。
祁汐突然想起上次在電玩城,章銳他們說每年八月底,陳焱都會和他姑姑還是誰見面。
算算時間,好像就是這個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