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中,潯安的氣溫在一場黏黏膩膩的夜雨之后,攀至頂峰。
看預報,北城的天氣也一樣熱。但陳焱說北城的夏天沒有這么悶濕,體感會好很多。
祁汐很期待在北方度過的第一個夏日。
更期待和他一起去看雪。
這個遲到多年的約定,終于觸手可及。
他們離開的機票定在四天后。
在潯安的最后這四天,被告別排得滿滿當當。
昨天他倆和章銳黃志坤那幫一起吃的飯。章銳好熱鬧,吃完非要拉著他們去他那酒吧續攤,一直玩到二半夜才散伙。
章銳喝大了,摟著他焱哥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他們認識快二十年,親兄弟也不過如此。正因為是真兄弟,才會又舍不得,又打心眼里為陳焱高興,一個個都嚷嚷著等他倆結婚時要去當伴郎
第二天早上,陳焱和祁汐都起遲了。潦草收拾了下,兩人出門跟陳焱的小姑吃飯。
陳焱的小姑是陳家的老來女,比起陳墨,她和陳焱的年齡差其實更小,且姑侄倆都極具反叛精神。或許就因為這,陳焱雖然和陳家水火不容,從小到大倒和這個小姑關系一直很好。
見面之前,祁汐還有點“丑媳婦見公婆”的心情,見到陳澄之后,她的忐忑即刻煙消云散。
某種程度上來說,陳澄和時菁有些像有能力有智商,有美貌還有個性,漂亮且鋒利。這樣的女人或許不斬男,但一定很斬女,祁汐就很喜歡和她們做朋友。
兩個女人頗有點一見如故的意思,飯桌上從影視投資一路聊到最近敷的面膜。陳焱在旁邊根本插不上話,全程光給媳婦兒夾菜了。
一頓飯從中午吃到下午,離席后,陳澄從包里掏出一個巴掌大的首飾盒。
“照理來說,我們家應該備見面禮的,不過我不算什么正經長輩,這個,就當送你的新婚小禮物吧”說著,她打開首飾盒。
天鵝絨托墊上躺著一只玉鐲,質地極為細透,水頭很足,通體起熒。
金有價,玉無價,這樣的翡翠玉鐲,怕是無價也無市。
這哪是“小禮物”。
簡直要把一棟房子給她戴手上了。
“這”祁汐沒有立即接,下意識看身旁的男人。
陳焱正攏手點煙,只抬了抬下巴示意。
“拿著吧。姑心意。”
祁汐抿抿唇,有點不好意思“那就謝謝小姑了。”
陳澄粲然“別客氣,一家人。”
她拿出玉鐲來幫人戴上手腕,又湊到祁汐臉邊,悄聲說了幾句什么。
說笑道別完,陳焱牽著未婚妻上了自己的車。
一把倒車出庫,男人掐掉手里的煙,淡聲“小姑剛跟你說什么悄悄話呢”
祁汐拉過安全帶“她說”
話頭頓了下,她唇角上揚“小姑說,以后你要欺負我的話,讓我告訴她,她替我出氣”
其實陳澄根本沒那樣說,祁汐就想逗逗這個男人。誰讓他平時老撥弄她玩兒呢。
陳澄的原話是小焱運氣不好,攤上我大哥那樣的爹,脾氣和性子都被帶壞了。
請你多擔待他一些。
千萬不要放棄他。
因為,他那一顆心,只有在你這兒,才是熱的
陳焱漫不經心嗤出一聲“講點理成么。”
他乜她“咱倆只有你欺負我的份兒。”
祁汐“嘁”了下“我什么時候欺負過你啊”
“忘了”陳焱悶笑了下,壓低的嗓音忽而暗昧,“你他媽都騎老子臉上來了,還不叫欺負。”
祁汐捻身
前發梢的指尖倏地停住。
前天晚上的一些場景不受控地涌入腦海,她明白過來男人那句話不是比喻,而是基于事實的描述。
臉上轟然炸開緋色,祁汐張張嘴,窘得說不出話來。
“那,那”她在男人把方向盤的小臂上掐了把,小聲,“不是你讓我那樣的么。”
紅燈亮,車剎停,陳焱也騰出手來握住胳膊上那只又撓又掐的小爪子。
“我讓你別樣時,怎么沒見你聽話呢。”他撩起唇邊看她,意味深長的壞,“你也知道什么時候舒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