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郁,馬車平穩行駛著,車輪碾過寬闊的大道,發出均勻的轆轆聲。
不得不承認,狗太子雖然脾氣不好,但東宮的馬車的確很舒服,尤其是這張臥榻,也不知鋪著什么東西,軟得像云朵一樣,云泱沒坐多久,就又開始隨著車廂顛簸,腦袋一栽一栽的打盹兒。
迷迷糊糊間,忽聽道上傳來一陣雜沓的馬
蹄聲。
帝京城過了亥時有嚴格的宵禁制度,誰這么大膽,敢大半夜在街上縱馬,真是不要命了。云泱混沌想著,就感覺車廂猛地一晃,停了下來。
云泱腦袋險些磕在車壁上,陡然清醒過來。
繼而是勒馬停僵聲。
“殿下。”
叢英的聲音隔著車門傳了進來,微微喘著氣,顯是有急事。
“楊前輩那邊有重大發現,說讓殿下立刻過去一趟商議對策,另外,蘇公子業已蘇醒過來,似乎也有重要信息和殿下交代。”
重大發現
云泱眼睛悄悄一轉,心想,莫非是關于兇手的事。
也不知是什么發現。
他雖有心想些線索,可父王母妃還在前線抗敵,他作為長勝王府的人,絕不能和朔月國有任何不該有的牽連。
如果不能把自己和那家伙的關系暴露出來,他的線索自然也沒法自圓其說。
只希望狗太子找的高人真能窺破端倪,將那家伙的藏身之處揪出來。
何況,就算狗太子不出手,他也會找機會找那家伙報仇的。
“好,告訴楊老前輩,孤即刻就到。”
元黎合上冊子,冷然吩咐。
又吩咐在外駕車的宮人“給孤留匹馬,你們自行回府。”
“是。”
宮人應下,小心翼翼問“可要奴才去府里取些吃食給殿下”
元黎沒吭聲,顯然是嫌對方多嘴,起身,徑推開車門走了出去。
夜風呼一下涌進車廂。
宮人便也就識趣的噤聲。
云泱裹緊披風,往書案上悄悄瞄了眼,見那瓶藥油已經不在了,心想,狗太子也不是鋼筋鐵骨,也是知道疼的嘛。
剛剛嘴硬什么呢。
看模樣,一定是打算讓心上人親自給他上藥了,順便還能在心上人那里博一波同情。
略。
由于書院遇襲,林老夫子特意給學生們放了一天假。
雖是深夜,書院里依舊燈火通明,聚滿了大理寺、京兆尹、書院管事等各方人手。
被眾人擁在中間,正舉著張圖紙對燈研究的則是位一身青袍,雙目迥然有神,形容豪邁疏闊的中年男子。
柳青擠在最前面,畢恭畢敬的請教“敢問楊前輩,可瞧出什么端倪了”
“八九不離十。”
男子撫須
而笑,正是十年前卸任武林盟的前任武林盟主楊長水。“等待會兒殿下到了,咱們就可以議出個法子來了。”
正說著,太子元黎踏著月色走了進來。
因八大營負責京畿戍衛,與大理寺、京兆府時常有公務交接,眾人對這位行事冷厲風格嚴酷的太子殿下都有些懼怕,方才還激烈討論的人群一下靜了下去。
倒是元黎掃了圈,負手笑道“此案案情復雜迷離,孤還要仰仗諸位勠力同心,早日破案。諸位若有想法自可大膽發表,不必顧忌。”
眾人慢慢松口氣,見禮完,接著小聲討論。楊長水拍了拍徒兒肩膀,皺眉“大半夜出來,怎也不知道穿件披風”
“徒兒不冷。”元黎一擺手,徑問“聽說師父看出了那蠱蟲的來歷”
楊長水點頭“這多虧了我蜀中唐門的一位老朋友,經他指點,我才知道,那蠱蟲竟是江湖失傳已久的冬陰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