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娘瞧見好笑,端上茶來瞥幾個罐子一眼,“姑娘像是八輩子沒見過好東西似的,幾罐子雪蛤,吃了老爺自然還使人送來,這么盯著做什么?”
花綢兩臂趴炕幾上,苦思冥想,“這東西,外頭沒有賣的……”
“外頭沒賣的怕什么?下回老爺還在太醫院拿回來。”
風穿過綺窗細細密密的孔鉆進來,驀地吹得花綢一個冷顫。她眼色一沉,直起腰來,尋摸出一張包袱皮,將一個罐子扎起來。
椿娘不解,忙拽她的腕子,“噯,姑娘扎起來做什么?未必還要拿出去換錢?平日那些料子便罷了,這東西您就是拿出去,又有多少人買得起?”
花綢一股腦包好了推過去,燭火跳在她眼里,詭魅旖旎,“你拿去交給紅藕姐,讓她使柄全每日送到范府交與蓮心。柄全若問,就說這東西是范姨娘叫送回娘家去的。”
“每日送?您都不給自己個兒留著些?”
花綢搖搖頭,笑目含精光,“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這東西再精貴,也是有限。”
那柄全倒是難得的肯幫襯,在紅藕手上接了,趁外頭辦差事的功夫,每日送到范府角門上。
那日也合該有事,滿府上下都為著奚澗的生辰忙活,辦東西置玩意,各人忙得腳不沾地。偏偏北果走到總管房里來,朝馮婆子要二十筐蟹,說是奚桓要的。院里處處忙,馮婆子尋不見采辦的人手,便尋到門房上去。
時值下晌,門房上的小廝或在看管門戶、或去外頭采辦東西,一院里皆不見人。那馮婆子正要走,倏聽哪間房里飄出個女人聲音,驚得婆子登時止步。
這廂拈帕遮在額上,循聲提裙而去,摸到東邊一間房里,聲音正是打這兩扇檻窗里漏出來。
婆子貼著墻根一聽,里頭確有個女人,嘻嘻笑笑地嗔怪,“你也不是個人,勞煩你跑幾趟,好不得了的事情?你又來纏我……”
跟著便是柄全樂呵呵的聲音,“好姐姐,你這話兒可不講理,就是為你跑的腿,不纏你纏哪個?”
婆子偷么透過紗窗一瞟,驚駭個不住,那榻上分明是蓮花顛的紅藕,被柄全罩在身下親嘴兒。
親得紅藕不耐煩了,偏著臉輕啐他,“呸!哪里是為我?是姨娘使喚你,我不過是遞個東西,你卻專打我的主意!”
“我這是愛姐姐呢。”
紅藕瞧見他摁下來的嘴,厭煩地推他一把,“起開!說正事兒。我們姑娘問,那些燕窩阿膠雪蛤都親手交給蓮心了?可叮囑她按時煎給韞倩姑娘吃沒有?”
“說了說了,日日說、你們還日日問。你派的差使,又是范姨娘的娘家,我還敢偷懶不成?”
說話間,紅藕由掩襟內掏出個裹著的紅布條,筍指揭開,里頭赫然包著一根老參,“還有這個,昨兒范姨娘才叫人送來的,姑娘想著韞倩姑娘身子骨不好,也拿給她滋補滋補。”
那柄全接了折在懷內,仍舊撳著紅藕親嘴兒,咂摸中,馮婆子悄然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