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動間,將床架子搖得咯吱響,花綢瞧他有些走火入魔的神態,愈發慌張,手腳并用著往外掙,“放開我、你放開我!光天白日的,你發什么瘋?!”
“原來你也有脾氣?”單煜晗扼住她的手腕,整個人罩在上頭,卻倏地不動了,嗤嗤發笑,“真巧,我也有脾氣。”
話音甫落,他斂了笑意,斂起那些呼之欲出的傾訴欲,讓另一種洶涌的欲念來取代它。他俯下去親她,被她偏著臉避開,他便順勢伸出一截舌舔她細細一折就能掐斷的脖子。
像有一條毒蛇纏在花綢的脖子上,蠕動中滑出她渾身的雞皮疙瘩。她在忍耐他與推開他間反復盤桓片刻,最終認命地闔上眼。可黑漆漆的里,有光點恍惚閃現著奚桓悲慟的臉,啞啞地發出聲,“是我太孩子氣,還是你太懦弱?懦弱到連爭也不敢爭。”
大約是她不想叫他失望,倏地哪里來的力氣,一把推掀了單煜晗,抬手摑了他響亮的一巴掌,“你在哪里受的窩囊氣,別撒在我身上!”
單煜晗怔了半日,眨眼間,恍回神思,漠漠的眼瞥過花綢,下床拂整衣冠,像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風度翩翩地走進書房,從日落干坐到黃昏。
直到丫頭門口奉茶來,被畢安攔住,接了茶端進黑漆漆的屋里,摸黑點亮幾盞燈,擎著銀釭走到案前賠笑臉,“爺別生氣,雖說戶部河南清吏司的員外郎之職落到了別人頭上,可咱們還有潘大人那條路可走呢。”
說到此節,單煜晗兩手交疊腹前,愴然地仰頭望向屋頂,“我實在想不明白,好端端的,奚子賢為什么情愿從江蘇調任官員來補缺,也不愿意給我。上回在他家中,我分明覺著他有這個意思……”須臾,他拋掉悲憤仰回來,匆匆重振旗鼓,只是仍有昏黃的燭光在他臉上輕跳著疑恨,“未必上回,他只是試一試我?”
“小的留心打聽,也沒打聽出個什么來。咱們奶奶回去,多半是陪著太太說話兒,也少在奚大人耳根前嚼什么話。況且,爺既是丈夫,奶奶巴不得您有個好前程呢,也不會無端去阻爺的仕途。”
一縷風透進來,卷起單煜晗唇角上半寐的笑,像黑暗里迸出一點冷光,很快又熄滅,“橫豎奚子賢是不會有助于我了,也好,早點認清,也好早點將心思放到潘懋那里。我聽見說昨兒范貞德使人來遞過拜帖,他有什么事兒?”
畢安埋首想一想,“只說有件要緊事要來拜訪爺,別的沒提。”
“什么事兒衙門里不能說?”
“小的也奇怪呢,他進了太常寺,與爺見著也便宜,何苦還要往家來?我猜,大約真是件要緊事兒,在衙門里人多嘴雜,不大好說。”
單煜晗撐案起來,踅到床前,窗外是一輪下玄月,割著他忿忿的心,他想對著夜空嘶吼出所有的恨與怨,卻是輕輕地一低頭:
“尋個奶奶不在家的時候,請他來吧。”
夜,亦隨他低低地沉下來。
幾番日升,那天的事便像一只蒼蠅,被花綢合著茶水惡心地咽下,沒對任何人提起,只是恍惚有些怕起單煜晗來,入夜趁他沒回房,先早早睡下,避著與他說話。好在打那天起,他多半睡在書房,甚少進屋,二人一連好些日子沒講半句話。
這日趁著他往衙門里去,花綢早早地就收拾停妥出了門,一則是回奚府里探親,二則是為打發奚桓入場,皆有個正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