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單為這個,皇上還過問了登封的事,又說等登封的案子辦上京來,叫我復核,這是不給潘家父子留后路了。”
花綢掰開他的胳膊,坐回對面,支頤著臉,對燭輕嘆,“我給你姑奶奶寫信說了休退回家的事情,不曉得她收到沒有。”
“哪有那么快呢?算日子,還得有半個月吧。”猜她想娘,奚桓便說了兩個笑話逗她,誰知她還是半笑不笑,滿面傷懷,他便抓起她的手揉捏著嘆氣,“你有什么不高興的,只管對我講,自己悶著做什么呢?”
花綢垂垂眼,倏地問他:“你這陣子見過兆庵沒有?”
“沒有。”說到此節,奚桓來了精神,“聽連朝說他前些日子在外頭被人打了一頓,連朝去瞧他,問他誰敢與他動手,他卻說是一班流氓,不認得他,胡亂打起來。你說這事情奇不奇?就是遇見幾個流氓,他說他是誰,誰還敢同他動手?況且他素日不愛惹事,怎么惹的那幾個流氓?我想必有隱情,等我空了去問問他。”
燈花澄澄地罩著他的笑臉,花綢把手一縮,反在他手背上拍一下,“你不要去問,人家就是扯謊,也是不想叫你們曉得,你還問什么?”
說得在理,奚桓點點頭,倏地把額心一聚,“你怎的近日老打聽他?”
花綢心知他又吃了八竿子打不著的飛醋,抬手戳在他眉間,“你不要胡說,我不過是見你近日你少提他,想你兩個未必是鬧了什么不對付的事情,才問問。該把你裝在醋罐子里泡著,渾身都泛著股酸味兒。”
奚桓呵呵直笑,吃了兩盅茶,嚷嚷著要睡,誰知花綢給瀹的是普洱,躺在床上小半個時辰睡不著,扭臉借著月光一看,枕畔一張嬌臉紅紅的,丹唇半闔,綠鬢欹煙,睡得憨然可愛。他心思蠢動,又縫百般無聊,便悄悄起來,點了床頭一盞燈。
昏昏的光益發照得花綢眉目如畫,奚桓湊過去親一下,見她沒醒,便大膽地伸舌尖舔了一下她的唇,她還沒醒,他更加得意,把手鉆進她的寢衣里。
枕邊春興,似入夢中,花綢迷迷地睡著,又像是做了個夢。那夢里春光撩亂,溫水繞體,像是有只溫柔的手輕撫她,細碎地吻她,從唇到心,由上到下,又不大真切,她只感覺在他的吻下,有些手足無措,只能偏著臉,搦著腰。
奚桓難得一見她這模樣,好像丟掉了一切禮義廉恥,是一條霪靡的蛇,纖細的腰左右蠕動著,柳眉輕蹙,朱唇微啟,仿佛急于擺脫,或是像個溫柔而狂躁的風暴,急于席卷些什么來填補風眼。
他罩上去,撐在她左右,偷偷地闖入秘地。無奈動作再輕,還是將花綢驚醒了,她一時分不清是幻是真,星眼朦朧地呆了頃刻,奚桓不敢妄動,不進不退地卡著自己,感覺到她在吞噬自己,但臉上卻是一片迷惘。
他將手虛虛罩在她的眼皮上,低迷的笑聲帶著種蠱惑的力量,“你睡你的,我忙我的,啊。”
花綢哪還能睡,借著幽幽燭光,垂眼一看,旋即羞憤交加,臉上又紅又燙,推他的肩,“你個賊,下去!”
“晚了,”奚桓不要臉地埋低了臉親她,索性猛地殺到陣中,聽見她或痛或癢地哼了一聲,他便頑劣地笑,“你瞧,真是晚了,你已經舍不得我了,我要是真走,你該不高興了。”
須臾,花綢果然像一片旖旎的錦,四肢發了皺,身不由己地將他抱緊,任憑他盤踞在她的領地,留下纏綿痕跡。
這痕跡,或許能結出繁盛枝葉,在太陽底下,搖著斑駁的金光,像打碎一錠金子,滿地流淌著繁華。
奚緞云抵達荊州府的第八天,正好二月,翠微褪雪,春暖花開,萬物都在暖洋洋的太陽底下發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