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剛才進去了也沒得辦。我來季家本就是為了探口風,現在吃了閉門羹我也就知道季家的意思了,這么一想也算沒白來。”
最后半句“就是有點丟面子”蘭子義想了想還是咽回肚子里,沒有說出來。
這時桃逐鹿接過話頭說道:
“客棧里的掌柜明知少爺是衛侯,今早還要借機趕少爺走,城里的其他商戶只怕也會有樣
學樣,進城之后我們也不好辦。“
臺城衛聞言說道:
“這個幾位爺請放心,我們百戶說了,城里哪家商號敢怠慢衛侯我們便把誰抓回衙門里去,再說衛侯真要是覺得城里不安全也可以住進臺城衛衙門里來,或者我們為衛侯在城外找處僻靜地方養心,用不著擔心,他季家勢力再大還能大過朝廷不成”
蘭子義聞言笑著向兩個臺城衛拱手道:
“兩位兄弟真是說到我心坎里去了,多謝兩位兄弟。”
那兩個臺城衛自然抱拳回禮,而蘭子義則接著說道:
“百戶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這次是出來辦事,不是出來游玩的,住城外閑散地自然……”
在蘭子義說話的時候,走在路旁的一個農夫引起了蘭子義的興趣。那農夫看上去雖是個精壯小伙,可兩眼昏沉沒有一點精神,那條擔在他肩頭的鋤頭也好像是蘆葦編成的桿,耷拉著沒有一點力道。
蘭子義看著這個農夫無精打采的樣子心里很不是滋味,現在大正全國都在鬧災荒,只有江東一隅還算風調雨順,如果江東的農民無心種田,那大正就五糧可吃了。
于是蘭子義遙聲問那農夫道:
“老哥,這么好的天氣為何無精打采的呀?是身體不舒服嗎?”
那農夫走在蘭子義他們前面,只顧埋頭趕路,根本不管周遭情況,聞言他也沒回話,只是繼續走他的路。
農夫這樣的做法更加激起了蘭子義的興趣,他問道:
“老哥,你扛著鋤頭是要去田里嗎?”
沒想到蘭子義這句無心之言卻戳中了農夫痛處,那農夫回頭罵道:
“官家有田,季家有田,我們這些草民哪來的田?你有田你自己去,使喚我做什么?”
那農夫一時沖動,叫罵起來,可他回頭才發現自己罵錯了人,尤其是臺城衛那一身錦繡衣服,誰人不認識。
農夫看見了臺城衛,立刻扔掉鋤頭跪地磕頭,他嘴里不停的說道: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那兩個臺城衛自然不愿意輕易罷休,他們先一步下馬打算好好收拾這個不長眼的農家漢,還好蘭子義下馬也很迅速,他搶在臺城衛之前將農夫從地上扶起。
蘭子義給臺城衛遞眼色示意他們不要輕舉妄動,然后他扶起農夫道:
“老哥不用怕,這兩位衛軍兄弟是我的護衛,我問你話你罵我那是我的事,和他們無干。”
那農夫看上去也就二十來歲,本來正是精壯年紀卻滿臉溝壑,皮膚黝黑,長期務農的確在他臉上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記。
農民被蘭子義扶起時還在不停的點頭賠不是,在蘭子義說完后農夫長出了一口氣,他道:
“公子大人大量,真是菩薩心腸,小人剛才就是由嘴胡說,沒有別的意思。“
蘭子義笑了笑,接著問道:
“我看老哥你腿腳都很干凈,肯定不是從田里回來,這樣子是要往田里去?“
農夫嘆道:
“我爹讓我下田去,但下田又有什么用?還不如回家。“
蘭子義問道:
“正是農忙時節,怎么能說下田沒用呢?“
農夫聽到這話眼淚便在眼眶中不住的打轉,他道:
“再過幾天,那田就不是我家的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