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森見船夫接受了自己的金幣,瞬間松了口氣。
而就在他離開小船,走出了視野后,船夫忽而一揮船槳,露出了一直隱在船上的另一縷靈魂。
“是他嗎。”
“是、是的。就是他搶了我的錢,嗚”白色的靈魂發出了小聲的啜泣。
船夫點了點頭,“入了冥界,在接受審判前能保持清醒的靈魂,非特殊情況,不是大善便是大惡。你原本是想找到同類,現在卻該知道他跟你是不一樣的了。得了教訓,以后長點心吧。”
那白色的靈魂忙不迭地點頭,卻不接過錢幣,還想把它們作為謝禮給船夫。然而船夫卻道“管理這方河域的秩序本就是我的職責,我若收下反倒是大罪。”
如此,白色靈魂也不敢再硬給,便只好感激地收回手,千恩萬謝地去了。
等到周圍再無一人,仿若雕像般佇立靜止的船夫方才一手緩緩地捂住胸口,露出一副格外忍耐的模樣。
“薩刻托斯。”一個居高臨下的聲音突然響起。
被叫到名字的船夫立馬一個激靈,嘴皮子一滑,也不看便道“判官大人這次我真的沒有私收小費”
“小費什么小費。”來人挑了挑眉,“怎么那家伙現在連這個都要管了我才出去幾天,他真以為冥界是他做主了不成。”
船夫一抬頭,看見一行人正懸空在他的正上方。為首的一人有一對漆黑的翅膀,手里提著一把巨大的鐮刀,彼時正皺著眉頭,鋒銳的眉眼自帶一股火氣。而跟在男人身后的,則是一大群同樣拿著鐮刀的魂使。
魂使們各個帶著面具,目光從兩個孔洞里落下來,看得船夫亞歷山大,顫巍巍地喊了一聲“是死神大人啊您,您怎么這就回來了”
話說完,船夫暗叫糟糕,自己先是后悔了。他一個冥界門口的小管事,哪里能夠過問得了這些上頭的大人物的事情,要是惹得上司不快那就完了。
不過死神似乎沒有在意這一點,或者說,他心里想著事,完全就沒聽船夫說了什么。過了一會兒,死神道“我離開的這段時間,冥府有什么動靜沒有”
遠處的冥河嘩嘩地拍擊著岸邊,赫紅的土地被反復浸濕,潮起潮落的聲音回響在空寂的天地間。路過的亡魂無知無覺地飄過,沒有人在這里駐足。
這問題問得實在突兀又籠統。要說最近發生的事情那可真是太多了,有大有小。若是要船夫來說,那莫過于近日不明原因突然增多的亡魂。
不過這些事情死神都應該是知道,就說素來不離冥界的他會親自降臨到外面世界去,估計就是去調查了。
況且他說的還是“冥府”。雖然冥府大多數時候等同于指代冥界,但大抵還是有些不同的。具體而言,只有那位陛下所在的冥殿,其直轄統御的地方,才能夠真正被稱為“冥府”。
“怎么”見船夫久久不答,死神微微瞇起了眸子。
于是,船夫壓了壓帽子,認命道“冥府并沒有什么動靜,判官大人已經將冥殿封鎖了起來,說是說是連死神大人也不可輕易靠近,我們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話音未落,那統御魂使的死之神明猛地一展雙翼,席卷著磅礴的力量朝著冥界深處沖去,看方向,似乎是往審判廳去了。
這是又要吵起來了啊。
船夫痛苦地捂住了臉,搞不懂自己一把年紀了怎么還不得安生。稀碎的囈語從指縫間流出,“哎,要是冥王陛下能夠快些醒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