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巴什么大學、還有那什么圣經學院,都是啥啊?”有學生在問。
其他的學生搖頭:“不知道啊,聽都沒聽過,該不會是什么美國三流大學吧?就跟國內xx職業學院一樣?”
“不能吧?三流大學畢業,回國就教實驗班了?”問的同學驚訝。
“不只要教實驗班,還想搶英語教研主任位置呢。”有同學不屑,“仔細想想,她不就口語好點嗎?真要論教的,也沒比我們老班強啊。”
說話的是12班同學,他們班主任也是英語老師。
聽見學生的對話,吳芳臉色更加難看。她緊緊攥著拳頭,剛做完的美甲扣在肉里。學校是她的硬傷,她回國以后一直盡可能規避這個問題,誰能想到,這個事竟然當著全校師生的面,被這么突兀的捅了出來?
這種感覺就如同被迎頭打了一拳,吳芳腦子嗡嗡作響。
她只覺得自己身上光環散落一地,就好像遮羞布被當眾扯下來,看臺上所有的聲音,都仿佛是在嘲笑她的無能、嘲笑她的土氣、嘲笑她那些口音突兀的中式英語。
是的,最開始到美國的時候,吳芳也只會啞巴英語。每次她說句什么,都要被同學嘲諷半天,那時候的難堪、尷尬她這輩子都忘不了。而現在,這些難堪和尷尬,仿佛又回來,哪怕她努力那么久、哪怕她每天兢兢業業備課、哪怕...
吳芳咬緊嘴唇,抬頭看向蔣銘宇。
“吳老師還有什么事嗎?”蔣銘宇笑著問,“是需要我再解釋一下阿拉巴馬州立大學、拿撒勒圣經學院?”
吳芳挪開目光,沒敢再看蔣銘宇。
汗水順著吳芳耳后緩緩流下,亞麻色卷發被打濕幾縷,顏色顯得更深了些,也失去了往日里的光澤。
她想不通,自己只不過不甘心,想讓王梅梅和1班出個丑而已,怎么到頭來會落到這個境遇里?
面前這個學生是蔣銘宇,吳芳認識他,也知道他是學校花了大力氣從建河高中挖來的。只是之前,吳芳只知道蔣銘宇學習好,卻從來沒想過,一個高中生心思竟然能又深沉又歹毒。
現在回想蔣銘宇的那些話,吳芳才明白過來,蔣銘宇在設套,從最開始站起來那瞬間,他就開始設套了。
他先是通過補課來鋪墊,引導自己往下接話、引導自己質疑,順理成章的,他就能提到了那份不知是真是假的材料、提到向霖姑姑、提到常春藤。
然而,這些都不是他的主要目的,他鋪墊了這么多,只是想引出阿拉巴馬州立大學、拿撒勒圣經學院,引出自己那些引以為恥的過去。
吳芳呼吸漸漸急促起來。
只要引出那些過去,所有人的關注點都將轉移,他們會關注自己三流大學的出身、會關注自己屈辱的過往,會討論、會震驚、會竊竊私語——根本不會有人還記得,整件事情最初的關注點,是1班老師和同學聯手作弊。
吳芳又看了眼觀眾席,果然,現在所有人都在交頭接耳,阿拉巴馬、圣經學院...這些詞語一個勁兒往耳朵里鉆,吳芳捂住耳朵。
“哦,對了。”蔣銘宇薄薄的雙唇再次張開,“我聽說,阿拉巴馬州立大學、拿撒勒圣經學院雖然教學不行,卻是美國難得對口語要求很松動的學校,口語不過關的留學生,可以去混個文憑。”
這個學生竟然還不打算放過自己?連最后一點遮羞布,他都不打算給自己留?吳芳心里咯噔一聲。她感覺有塊石頭重重壓在胸口,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所以我一直有些好奇,吳老師這么好的口語,為什么也會去那兩所學校?”蔣銘宇冷冷問出下一個問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