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影子走得很急,準確的說,他已經是在奔跑。
盯著影子飛速接近,向霖屏住呼吸,等影子徹底展示在路燈下,向霖目光落在對方刀削般的下巴上。
跑近院子后,蔣銘宇并沒急著推門,而是先站定,深吸口氣。片刻后,他抬眸朝向霖窗口看過來。說不上來出于什么心理,向霖迅速蹲下。
盯著面前墻壁,向霖又沉默片刻,自嘲般勾起嘴角。
屋里沒開燈,何況自己還躲在窗簾后面,有什么躲的必要?
這么想著,向霖又慢吞吞站起來。
院外蔣銘宇還立在那里,頭倒是已經低了下去。看模樣他兩只手都捏著拳,不知道正在冥思苦想些什么。
該不會是想到上輩子自己做過什么壞事,急匆匆的來打擊報復吧?向霖撓撓鼻子尖,心道壞事自己是真沒做過,隱瞞的話,到的確有一件。
默默盯著蔣銘宇發頂又看了一會兒,向霖幽幽嘆口氣。在蔣銘宇伸手推院門的同時,向霖轉身,朝著樓梯口走過去。
這時候莊英剛回房間洗澡,向菲菲也在自己房間寫著作業。聽見門鈴響,張阿姨還挺驚訝。她在圍裙上蹭兩下手,正準備去開門,就見向霖從樓梯上走了下來。
“是來找我的。”向霖說。
張阿姨應了聲好,轉身回廚房。進廚房她,她余光掃了一眼,發現門外站著的人有些眼熟。不過哪怕是這匆匆一眼,也足夠張阿姨驚訝:蔣銘宇瘦了很多,對比之前來家里當家教,不,甚至對比之前來家里寄住,他都又瘦了很多。
門被拉開,看著近在咫尺的臉,向霖翻個白眼。
“你...”蔣銘宇聲音仿佛含了沙,短短一個“你”字,聽得向霖耳朵發顫。
向霖掏掏耳朵:“有事?”
“你...”蔣銘宇遲疑片刻,壓著嗓子問,“你真做了闌尾炎手術?”
“沒做。”向霖說。
蔣銘宇猛地擰起眉頭,眼睛里隱約透著血絲。
“我好好的,做什么闌尾炎手術。”向霖慢吞吞拉開衣服,露出肚皮,“不信你自己看。”
目光下移,蔣銘宇盯著向霖平坦的小腹看了好一會兒,緩緩伸出手。
向霖趕緊把衣服蓋回去:“別動手動腳。”
蔣銘宇指尖顫了顫。
向霖又問:“還有事?”
輕輕抿了下嘴角,蔣銘宇再次抬起通紅的眼睛:“從左到右,將近20cm的疤痕。不是闌尾炎手術會割出來的,對不對?”
果然,果然是為這事來的。向霖在心里輕輕嘆口氣,挑眉打量蔣銘宇:“我怎么知道?”
蔣銘宇死死盯著他:“向霖,跟我說實話。”
“這就是實話。”向霖也盯回去。
這雙眼睛向霖很熟悉,黑不見底的瞳孔,小扇子般的睫毛,還有眼睛里的冷漠和疏離。這些東西,向霖閉著眼睛都能描摹出來。
看了七年想了七年,哪怕夢里都要重復看上那么幾遍,想不熟悉不行吧?可是帶著血絲的眼睛,向霖并不熟悉。看著蔣銘宇眼底的血絲,向霖沉默許久,對著他晃晃手。
隨著他的動作,蔣銘宇輕輕眨了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