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車。”
吉普車在細碎的雨聲中停了下來,警衛緊了緊手,轉過頭小心翼翼問道:“長官有什么吩咐?”
霍衍沒有說話,只沉沉地盯著他,霍衍本就生了一張威嚴不可侵犯的面相,此刻更是冷戾非常,警衛被看得渾身發毛,背上都驚出了一身冷汗,他咽了咽口水,聲音都顫了起來:“長……長官?”
霍衍沒有理會他。
“還有你,”霍衍的目光又落在了通勤兵身上,“轉過來。”
通勤兵心下一抖,戰戰兢兢地回首,他不敢瞧他的眼睛,只盯著他的下巴看。半晌,霍衍閉上了眼睛,“沒事了,繼續開吧。”
“是!”劫后余生的二人坐直了來,他們哪里還能細思剛才的異常,一路上,二人更是大氣不敢出一聲。
霍衍發現,剛才他再怎么集中精力,都無法聽到二人的心聲,好像這個功能只能用在那個omega身上一般。甫一想起那個omega,他牙根驟然鼓起,目色陰冷。
近三十年的人生,他歷經了無人可以想象的爾虞我詐、腥風血雨的奪權之路,也從未有如此狼狽之感。他竟是沒有想到,他人生鬧得最大的笑話,就是將一個玩弄他的虛與委蛇的漂亮東西捧在手心,格外恩寵,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他拳頭握得骨節泛白,方才他再不離開,那個omega恐怕不會活過一分鐘——他怎么會那么輕易就弄死他。
怎么會那么輕易。
霍衍嘴邊浮起了一個寒意透骨的笑。
噠……
噠噠噠——
雨勢愈發大了起來,噼里啪啦地拍在窗上,發出了細密急促的聲響。
溫墨伏在地毯上許久,他終于搖搖晃晃站了起來,他的左臉又熱又痛,耳朵一直在嗡嗡嗡作響,他有些擔心耳膜被打壞了,只緊緊捂住右耳,靠著窗仔細地聽著外面的雨聲,幸運的是,耳鳴的聲音雖然劇烈,但仍有丁點雨聲透過那尖銳的噪鳴落進耳里,溫墨終于放下了手,他蹭了蹭嘴角,手背上落下一點鮮紅的血跡,原來嘴角被打破了。
他覺得有些冷,便撿起地上的外套穿了,走到鏡子前照了照,才發現半張臉都腫了,難看得很,他輕輕觸了觸,面無表情地與鏡中的人對視著,許久,他下了樓,宋媽已經去睡了,客廳只留了一盞昏暗的照明燈,他赤著腳輕聲去冰箱里翻了些冰塊出來,用毛巾包了,敷在臉上,又輕手輕腳上了樓,掀開被子,躺了進去。
發生了什么?他想。
歸家到抱他上樓的這段時間一直都很正常,但一切從那個異常開始,全部變了模樣。
冰塊融化,浸透了毛巾,水珠順著臉頰流進了脖子,冰得人透心涼。
到底發生了什么。
溫墨感覺到了一陣無可名狀的累,他疲倦地閉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什么時候睡了過去,一晚上都在做噩夢,也沒有什么具體的情節,要么一直在跑,要么掙扎在泥潭里,要么就是被一片暗沉的水流慢慢吞沒口鼻……連噩夢也從來沒有痛快過。
等醒來,枕頭上已經濕漉漉的一片,那條毛巾軟塌榻趴在一邊,溫墨愣愣地看著,門口叩叩叩的幾聲,“小墨?”
是宋媽的聲音。
宋媽進來了,當看清溫墨的臉,她唬了好大一跳,忙上前了來,正欲抬手一探,又覺沒規矩,訥訥收了手回來,她擔憂地:“您……”
溫墨搖了搖頭,輕聲道:“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