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進笑了,他換了個姿勢,很自然將手中的煙頭遞給范遠之,對方順手接過掐滅在那濕漉漉的煙灰缸里。
望著玻璃天幕外此起彼伏的煙花,孟進說,“又一年了。”
他低聲呢喃,“連孟巖也離開了。”
他突然笑了起來,“我是不是太過高估自己。”
他的銳氣、他的意氣風發已被現實磨得僅剩下一片灰暗。
在那一刻,孟進突然意識到,這個社會的框架早已牢牢地被alpha固定死了,任何群類在這個既定的框架里面,都只會順應著注定的結局發展,無論如何掙扎。
“真正的o權斗士!”“第一位進駐總統府的omega!”
——無論他的高頭銜有多少,但最終證明,他只是在這個框架下姿態比較好看的omega而已。
然而如今,他連維護的姿態也開始已經力不從心。
“這并不是你的問題。”范遠之說。
“是啊,怎會是我的問題,”孟進笑,“我已經做了那么多,我已經做了那么多!可是啊——”
他眼神中浮出了一股怨毒,“并沒有什么變化。”
“霍氏依舊只手遮天,我們呢?”
他繼續笑了起來,“不過是某個階段的穩定劑罷了。”
曾經的他,游刃于霍氏與其他陣營間,人人都敬稱他孟先生,他享受著無上的尊重,幾乎像是要成為上帝,他篤定自己將改變這世間的一切權力規則,可最后,他終于意識到,在這個社會中,他所有的輝煌不過建立在那個躁狂癥病毒上,像是一個依托于虛空的烏托邦,只需一個小小的契機,便碎為齏粉,并不會改變任何現狀。
興許真的是老了,孟進已經開始回憶了。他想起了那個深夜的小酒館,防水的氈布不堪風雨般搖晃,冷風不遺余力地透進來,李響抿了一口熱辣的酒,對他說,“希望啊。”
他扶了扶眼鏡,平凡的臉上閃現著一些光芒,這讓他看上去很是光彩奪目,他輕聲卻很篤定地說,“怎么會沒有希望。”
可隨著他的離去,徹底帶走了這個惡心世界里的希望,沒有人會創造出第二個像躁狂癥病毒那樣完美的救世主。
他親手殺了他。
“沒有希望了。”
孟進看著遠處浸透的黑,輕聲呢喃,“沒有希望了。”
他面上充滿了某種狂熱的怨毒,嘴唇異常的紅艷,面上卻是白慘慘的嚇人,他站了起來,俯視著這座城市。
他猙獰地笑了一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