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堇歆朱紅的身影大步走在白玉階梯上,她一言不發,文鶯也只低頭跟在身后,快步走著。
許是被寒風吹了吹,宋云修頭腦愈發昏沉起來,他只顧著跟上陛下的步伐,眼中的景物卻漸漸模糊起來。
“太傅”文鶯走在這二人身后,見宋云修搖搖欲墜,忍不住出聲提醒一句,宋云修一怔,再度抬頭,便正對上魏堇歆烏黑陰沉的鳳目。
“去承光殿。”魏堇歆掠了他一眼,心想這人今日是怎么了,倒也沒有多問,宋云修如何是宋家的事,與她有何干系。
待魏堇歆和宋云修邁入承光殿,文鶯便止住了腳步,給身后隨行的宮人也使了個眼色,一隊人便立足在殿外聽候吩咐。
這次踏入承光殿時,宋云修特地留意,他發現那塊多出來的木頭真的不見了,被修補得好似從未出現過一般。
他心懷一股莫名,悄悄地看了陛下一眼。
昨夜魏堇歆看折子熬到后半夜,此時只覺得太陽穴突突跳著,想是不久便要開始頭疼,心中升起一股煩躁。
她乃一朝天子,難道要永遠為這等小病左右嗎
然在她闔目養神片刻后,暈眩之癥竟減輕些許。
魏堇歆頗感意外,她看了眼沉默不語的宋云修,索性不再與他接話,專心致志批著自己的折子。
可她控制得住自己不說話,卻控制不住自己不去看他。
不到半個時辰,她發覺宋云修身形又有些晃動,面色更加蒼白。
“里間有一張榻。”魏堇歆忍不住開口。
宋云修愣了一下,反應過來陛下是在同他說話,趕忙起身道“微臣無事。”
很好。
魏堇歆掃了他一眼,隨手抓起幾本奏折扔給他,那幾本都是綠色封皮,不會有什么要事在內。
“既無事,便將這些處理了。”
宋云修彎身拾起那十數本奏折,自然也知這些奏折中的都是坊間小事,默默坐著批了。
可他前因守著魏堇歆已是幾天沒合眼,又失血過多,雖上了藥,昨夜歇下已是天明,只堪堪睡了半個時辰,現在他坐著,由桌案撐著身子,可暈眩感卻漸漸強烈起來。
“宋云修”
他似乎聽見有人在叫他,然后整個人神經一松,徹底沒了知覺。
魏堇歆的臉色更加不豫幾分,她丟下朱筆,喚來了人,叫人扶著宋云修到里間那張榻上去歇著。
“傳太醫給他看看。”魏堇歆道了一聲,十分不滿地打量了下這承光殿,忽然覺得無比晦氣。
文鶯應下后,魏堇歆便不打算再在此處待著了,只她目光下移,在宋云修放在坐過的那張案角發現一點紅色,像是墨跡。
魏堇歆彎身,指尖點了那朱紅,輕輕碾了碾。
這并非墨跡,是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