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有她在這里宋云修多半不會睡得安穩,于是道:“那你好好歇著,朕便回去了,明日的早朝你不必再去,留在鳴鸞殿罷。”
“是。”
擋在宋云修身前的那縷幽香離去了,慘白的月光又耀在他臉上,宋云修的身子又止不住發起抖來。
嗚,陛下騙他,她說會一直在的。
宋云修難過了一小會兒,努力讓自己入睡,可他躺了一會兒,發現陛下竟是沒有去安睡,而是轉而去了案邊處理政務。
現在已經是深夜了,陛下還不睡嗎?
宋云修坐起身子,面向陛下那邊眼神詢問:“陛下?”
魏堇歆抬眸,掃了他一眼。
此時此刻宋云修墨發散著,他面容憔悴,比往日多出了幾分溫柔。他的眼尾和雙頰俱散著薄紅,好像剛剛被人親過一樣。
魏堇歆看著他,聲音柔和:“朕在這里處理政務,太傅只管安睡便是。”
“是。”除了這個字,宋云修沒有別的話可以回答,他眷戀地看著那個身影好一會兒,自己卻連催促陛下早些休息都做不到。
如果齊如玉在宮里,他一定能,前世他每次撒撒嬌,歆兒就會答應他的任何請求。
宋云修無助地坐了一會兒,只好又躺了下去,他本是想陪著陛下的,可是一旦開始等待,他的困意好似無論如何都抵擋不住。
漸漸地,宋云修呼吸綿長起來。
這一夜他睡得格外安心,再醒已是天明。
看到微明的天色時,宋云修就知道他已經誤了早朝了,他又懶躺了一小會兒,覺得自己今日非要沐浴不可了,否則該如何留在鳴鸞殿?
于是宋云修偷偷摸摸去了盥洗室。
他后背疼得厲害,僅僅是褪了衣服見了一點風就疼了起來,宋云修用熱湯浸了帕子擦洗著自己身上,又換了干凈的衣物,他剛用熱水沾了一下后背的傷口,就傳來一陣鉆心的疼。
這若是起了炎癥,恐怕會更加不好,于是宋云修不敢再多擦,迅速穿好了衣服回殿中去,眼巴巴望著窗外。
陛下什么時候才能下朝回來?
這日早朝最要緊的議事,便是昨日女媧廟行刺一事,不用她講,刑部的人肯定得查,魏堇歆懶懶聽著刑部的報備,雙目卻細致觀察著朝堂上的每一位大臣。
會在她們之中嗎?
今日站在朝堂上的每一位,都是她親自提拔上來的,這些人與她不至有生死大仇,況且現在距離預言書中的反賊出現還早,不至現在便動手。
魏堇歆稍想,假使宋云修那邊也是知道預言的,昨日他卻表現得并無異常,那么昨日的事,是否就是一件出乎預言之外的事呢?
預言書的內容她已經試過,宋云修既然敢冒著宋家全族被滅的風險入宮殿試,那他一定也證實了他的預言是真的。
如果發生了一件出乎她們兩個人意料之外的事,始作俑者會是誰?
假如將整個魏朝看作一條長線,她所看到的預言與宋云修所知道的預言,肯定是線內確定要發生的事,倘若此刻,另一條線橫插進來,激起了本不會發生之事,那這個人可能是誰?
這個人,蛇門查不到她的行蹤。
是因為武功極高,還是根本追不到蹤跡?
退一步講,假如一個武功高過蛇門所有人的人想要刺殺她,這個人直接入宮行刺,都會比在女媧廟埋藏炸藥來得更加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