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未覺得委屈。”池醉頓了頓,半響后又道:“您十二年前突然離開,徒兒才覺得委屈。”
池醉似乎抓準了提起十二年前那事,閻攸寧就拿他沒辦法的重點。
事實是,被一雙清澈明晰的眼睛過于直白盯著,少有廉恥心的閻攸寧,竟也產生自己有些過分的感覺。或許,在這個充斥因果與天道等等神乎其神法則的世界,從建立師徒名分開始,冥冥中,他對池醉便再也不能只當個陌路人看待了。
閻攸寧想明白后,也不覺得不快,心里反而輕松了許多,曲起食指輕輕一彈池醉額頭,眼看著蒼白的容顏上多了一點紅。
池醉一手捂住額頭,一臉莫名。
“有自己想法是好事,但如此糟踐自己身體,倒讓我以前做的那些都成了無用功,我自然要生氣。”閻攸寧說道。
池醉嘴唇動了動,時隔十二年再度感受著禪蓮心燈暖融融的光芒,仿佛這段歲月不過是一場噩夢。
然而,一切都是真的。
而池醉所做的一切都是為拯救自己七零八落的心,只有這點池醉并不后悔。他偏薄的嘴唇顯出微微笑意,猶如天地冰雪眨眼融化,春暖花開,眼神分外堅毅:“徒兒有想做的事,付出這些東西,我覺得值得。”
閻攸寧伸手挑起池醉那縷白發,柔順的發絲在手指上滑過,注意到池醉很是緊張,嘆息一聲:“罷了,倒是會給我找麻煩。閉目調息,療傷。”
池醉還在想如果閻攸寧問他要做什么事,該怎么圓回去,閻攸寧卻什么都沒問,松了口氣覺得熨帖的同時又有些莫名的悵然。
閻攸寧真的留下了。
這次,又是否會離開……
療傷之前,閻攸寧已經在房間四周布下結界,以免有人突然到來壞事。翌日,魔主巫祺然提前一天出關的消息傳遍婆海剎城。雖然巫祺然并未宣布什么,但教眾都認為魔主修為必定順利提升,皆沸騰起來。
巫祺然出關后不久,便讓護法等人在晌午前去議事堂議事。
穆曉霜像只無頭蒼蠅似的,不停在衡敘書房里打轉,臉上時不時出現一些令衡敘困惑的或哭或愁或惱的表情。
別人都以為魔主是今日才出關的,但她其實昨天半夜就見到過魔主。
事情要從昨夜說起,穆曉霜照常前往池醉小院,剛走到院外便聽到左丘珩的心音,得知池醉正在修煉的關鍵時刻,讓她不要打擾。
穆曉霜一頭霧水,怎么池護法突然修煉了,但左丘珩說的她不信也得信。穆曉霜轉身便想走,左丘珩卻突然現身,嚇了她好大一跳,然后便讓她帶路前去議事堂。
是要去偷偷摸摸把鑰匙還了。
議事堂前日夜有人守衛,但左丘珩在此,隨手用了昏睡咒,便讓守衛呼呼大睡。
離開議事堂前,左丘珩極度囂張地評價了一句:“你們議事的時候對著這畫不覺得索然無味嗎?”
“魔主喜歡,管它有趣無趣。”穆曉霜以前從不覺得議事堂這畫有什么問題,但再看這畫卻是沒啥趣味。
“這巫祺然光知道修煉,一點生活情趣都沒有。”左丘珩隨口道。
穆曉霜乍聽不懂生活情趣是什么,但再看夜色曇花圖,不難看出是評價魔主沒有審美,便問道:“我能知道前輩你的生活情趣嗎?”
“死前可讓你知曉。”左丘珩笑道。
穆曉霜還想活著,忙搖頭,催促著左丘珩快點離開議事堂。然而,左丘珩剛恢復守衛意識,穆曉霜假裝逛到此處和守衛聊了幾句,無視守衛對她旁邊護衛的探究,便聽兩個守衛驚呼:“魔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