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大的掌心托著禪蓮心燈,蓮座底端中央一根燈芯緩緩燃起來,燈芯燃燒光芒不斷閃爍,不同一般的燭火將極品的白玉染上火紅的顏色,而那燭光猶如世間最溫暖的溫度吸引著顧瀾瀾飛蛾撲火。
她癡癡地望著禪蓮心燈,伸手就要觸碰,禪蓮心燈卻忽然飛了起來,而后在顧瀾瀾身上扎根甚至滲入到元嬰處的毒素竟然由內而外地化作紫色輕煙,從她腦袋上方飄出來,不一會兒便被吸入心燈中。
片刻后,白玉底座化作七彩的光不斷閃爍,整個禪蓮心燈冒出陣陣白煙,白煙快速消散在空氣中。
不足半盞茶,讓顧瀾瀾極近瘋狂的朝暮星夜就這樣解了。
顧瀾瀾只覺身體無比輕松,嘴角剛剛放松,突出幾個字:“多謝閻……”還未說完,連帶著身體都倏然再次繃直,她的體內十年來形同虛設的元嬰竟有緩緩崩毀的傾向。
就像化作水流般,與她堵塞在筋脈里的靈氣一起淌過顧瀾瀾身體內,開始朝外滲出。
顧瀾瀾怎么也抓不住,眼睜睜的如水流般的法力不斷蒸發,不多時,竟再也無法從身體里捕捉到分毫。
顧瀾瀾瞳孔皺縮,就算是妝容也擋不住慘白的臉色,她難以置信體內的變化,身體一軟就要倒在地上,好在身邊的熾巍派弟子眼明手快接住了她。
“為、為何?”顧瀾瀾聲不成聲調不成調。
熾巍派弟子看到顧瀾瀾的狀況,心里不住的擔憂,連膽子都大起來,對閻攸寧質問道:“你到底做了什么?!不是說能治好嗎?!”他又看向池醉,質問道:”你和圣女不是有同村之情嗎?!你為什么看著魔僧如此作為?一樣的魔頭,一樣的自私自利、狼心狗肺、冷血無情……”
此人話還沒說完,整個人都像是被扇了狠狠一巴掌,臉朝著一邊歪去,猛地吐出一大口血,人也跟著方才的力度飛到一旁,狠狠砸在地上,隨后,整個人像是遭遇劇痛般,蜷縮起來,想要大叫,嗓子卻像是被掐住了,怎么都叫不出來。
顧瀾瀾無人攙扶,倒在地上,抬頭看向閻攸寧,眼里滿是悲憤,為何解毒后一點法力都沒有?
一定是閻攸寧做了什么手腳!
她想說話,卻難以發出聲音,實在是她的身體如今好似大病一場后虛弱無力。
池醉微微抬著下巴,目光冷厲地俯視著地上疼得死去活來的熾巍派弟子,一言不發。
而他的手腕即刻被閻攸寧握住,一點點下滑直至與池醉的十指交纏,閻攸寧笑著夸獎道:“阿醉做得好,你不出手就是我出手,這人死了世上還少了一人與我爭那天地靈氣,豈不美哉。不過嘛,你替我出手,那便算了,不生氣了吧?”
池醉的目光軟化下來,清了清嗓子道:“不生氣了。”
閻攸寧又看向顧瀾瀾,變臉似的收起笑容,搖頭嘆息道:“你這毒年歲日久,已深入神識和元嬰中去,若你還想保有這些,當禪蓮心燈解毒后,便會爆體而亡。顧瀾瀾,想必你并不想就那樣死了,如今做回一個凡人,對你而言其實是件幸事,因為你本身擁有融合靈根,雖然以后再也不能修行,但活個兩百歲不是問題。”
——可我并不想做個凡人啊……
顧瀾瀾朱唇輕啟,與閻攸寧四目相對,卻發現這時說什么都是徒勞,話語堵在喉嚨里,無法順利說出口,而她不禁淚流滿面。
凡人會死去不說,關鍵是會老去!
如果顧瀾瀾還是當初那個未穿越的女子,便不會在意容顏老去這件事,然而在此境中,修士至死都能保持最出色的容貌,為何偏偏是她顧瀾瀾不行?!
一個瓷瓶忽然飄落到顧瀾瀾面前,落在地上后,她雙目通紅瞪著池醉,眼里有著無法抑制的憤懣,好似在怒吼“為何不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