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齊言洲卻跟耳朵眼都能看見東西一樣,精準地把視線對了過來。
“……”秦卿莫名有一種偷看被抓了正著的窘迫感。
又想起剛剛的“你今天怎么有點矮”,完全不想讓他逮到再次拔劍的機會,于是故意繃起臉問:“所以你一早知道我要來見錢老,為什么那天晚上不告訴我,要今天等我來了才突然出現?是覺得這樣逗我好玩,還是覺得這樣我能更感謝你?”
這話說出來,齊言洲唇邊笑意滯了下,連秦卿自己都有點愣。
她本意……并沒想這么咄咄逼人。
莫名無措地顫了下長睫,秦卿掀了掀唇,卻不知道已經說出去的話,該怎么收場。
齊言洲卻看著她,倏忽笑了下。
撐膝俯身,湊著她的身高與視線,同她對視。
齊言洲眼尾微彎,唇線弧度溫柔。
像她小時候做錯了事,想道歉,又倔著脾氣不肯低頭的時候一個模樣。
“嗯,”齊言洲闔了瞬長睫點點頭,“是哥哥不好。”
秦卿抿了抿唇,有點不敢看他,手背到身后,別扭道:“也……也不是吧……”
他能為了她的事情,時差顛倒連夜趕回來,她怎么還會覺得他不好。
齊言洲翹了翹唇角,耐心地溫聲同她說:“但哥哥只是想……我們卿卿有什么想要的東西,直接捧到她面前就好了啊。”
其實他也不清楚,是從什么時候開始,養成了如今這樣的性子。信奉與其許再多辦不到的承諾,不如直接拿出結果。
或許,是從齊晉安后悔有他這個兒子出生時開始。
從那時起,他不再是齊晉安引以為傲的兒子,而是這位“父親”急于想抹去的存在。
他被送出國,被扔到半死不活的恒洲聯合海外投行部。
被切斷從明面上到暗地里的經濟來源。
他不再是別人眼里的天之驕子。
也不再是……小姑娘眼里無所不能的言洲哥哥。
而老爺子齊元瓊,即便護著他,也因為一早放權給齊晉安這個大兒子,手里早就沒了實權。
那些年,仿佛沉浸在沒及脖頸的泥濘里。
那種隨時隨地都能嘗一嘗窒息滋味的感覺,不用回憶都清楚分明。
好在,他如今什么都拿到了。
或許是不想也不愿意,看見小姑娘臉上對他有失望的神色。
又或許……是他自私。
總之,他只希望小姑娘眼里盛著的,永遠是那個能讓她瞳仁發亮的齊言洲。
…………
秦卿愣住。
因為他這話,心底涌起甜軟暖意,又仿佛摻著不合時宜的細密酸澀。
抿了抿唇,壓下情緒,秦卿看著他,小聲說:“那你還是……你以后可以先和我說一下嘛。”
秦卿垂眼,聲音更低了些,“比如那天我明明有提起錢老的事情,但是你也沒和我說。那萬一我今天沒有過來,而是想了別的辦法呢?我們是不是就會錯過了呀?”
秦卿頓了下,也不知道為什么,說到那句“錯過”時,鼻尖莫名泛起了酸意。
像是真的有過這種事情,真的嘗過這種委屈,胸腔發脹,心里悶悶的。
齊言洲怔忪,在秦卿不知道的地方,與她有著同樣的情緒。
更因為這聲“錯過”,那點心底始終橫著一根軟針,不知何時就會牽扯到似的刺痛感,錯覺般地涌上來。
薄唇嚅了嚅,齊言洲還沒開口,秦卿又突然抬眼看他,一臉認真,一字一頓道:“你得改。”
“……”那點滯澀情緒,被小姑娘嚴肅又莫名……有點兒搞笑的表情和語氣給沖散了不少。
齊言洲壓了壓唇角,思忖須臾,順著她的意思,也同樣認真回答她,“好,哥哥改。”
秦卿看著他認真應下的表情,一下子舒服了不少。
畢竟只要是齊言洲答應的事情,就沒有辦不到的呀。
悄悄輕吁了口氣,秦卿又有點不好意思起來。
怎么說著說著,又跟小孩子似的鬧起了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