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馮家,沒有了阿爹,沒有了阿英,家財全部交出,阿爹,馮家怎么辦?靠我?我遠在明州,在江家要是能說得上話,阿爹何至于”
馮大奶奶哽咽的幾乎說不下去,“阿爹,到那時候,不是留得青山在,而是,馮家從此斷了根!”
“阿爹,咱們逃吧。”馮英曲膝跪在馮福海面前,聲音低低道,“路上,我和姐姐議過這事逃吧。”
“要是逃了,你和錦哥兒,還有江家,甚至太子”馮福海一瞬間想了很多,他們一家要是逃了,后頭牽連的,可不是一個兩個。
“阿爹要把馮家滿門人頭,墊在江家,墊在太子腳下,成全他們的榮華富貴,風光無限?”馮大奶奶仰著頭,一字一句。
“阿爹,咱們馮家沒從江家,從太子身上得到過什么恩惠,這會兒他們卻讓咱們拿馮家滿門獻祭給他們,憑什么?”馮英直視著父親,滿臉不忿。
“那你?”馮福海看著女兒,猶豫了,他不想死,他從來沒想過死。
“阿爹不用擔心我,我一個婦道人家”馮大奶奶一聲冷笑,“就是不逃,阿爹沒了,馮家煙消云散,他們一樣會把我送進家廟,倒是咱們馮家遠在海外,他們還要忌憚幾分。”
馮福海深吸了口氣,“好!英哥兒,你去挑人,一要忠心耿耿,二要能打能殺。”
吩咐了兒子,馮福海看向女兒,不等他說話,馮大奶奶利落道:“我讓人聯絡外頭,外頭的事兒,這些年一直都在我們大爺手里,倒是便當了。”
“好,要快。你們去吧,來人,請黃參贊。”馮福海瞇著眼,目光漸漸狠厲,誰也別想踩著他們馮家人的人頭往上爬!
杭州城魚嘴碼頭旁邊那處除了闊大沒別的長處的宅子里,胡磐石一只手托著只茶壺,對著長案上鋪著的兩浙路地形圖,轉著圈兒看。
海慶連蹦帶跳的沖進來,頭伸進門檻,“老大,出大事兒了!”
胡磐石回頭瞄了眼海慶,“你瞧你這德行,哪家出大事了?進來說。”
“還不知道算哪家的大事。”得了允可,海慶急忙邁過門檻進屋,“霍爺那邊遞過來的信兒,用了十萬緊急的線兒,說是江陰軍那位馮將軍,遞了信給邵大棒子,讓邵大棒子接應他出海。”
胡磐石呆了一瞬,一口茶噴了海慶一頭一臉,“你說什么?”
海慶兩只手一起抹著滿頭滿臉的茶水唾沫,“是邵大棒子”
“馮將軍?馮福海?”胡磐石將茶壺扔到長案上,猛一拍大腿,哈哈大笑起來,“他娘的,真他娘的,這他娘的!”
他這兩天絞盡腦汁,全白絞了。
海慶怔怔呵呵的看著拍著腿哈哈大笑的胡磐石,呵呵呵呵跟著笑了幾聲,就笑不下去了,湊上去,仔細看著胡磐石,“老大,你沒事吧?”
“有事,好事!”胡磐石滿足的一聲長嘆,“趕緊說說,霍爺那邊怎么說的?一個字兒別漏。”
王家豪富,通消息的鷂鷹什么的是不缺的,太后突然大行的信兒,唐繼明唐帥司和謝余城等人還一無所知,王富年就收到京城管事急遞過來的信兒了。
不過大家都還不知道,他不好先知道,九月初這一場接一場的文會,能推的都推了,可今天的文會,是他從到任杭州城那一年起,年年出面主辦,今年自然不能不辦。..
臨江的高樓上,絲竹聲聲,觥籌交錯,喧囂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