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夏站在長案前,將一方鎮紙放到一邊。
“隨同祭陵的護衛由禮部統領,就算不是禮部挑選,也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這些人和隨同祭祀的諸官員一樣,也指望不上。”
李夏再把筆架放到鎮紙旁邊。
“禮部?這些人要不要查一查?”郭勝目光凌利,禮部從前在明振邦手里,現在在鄭尚書手里,都是鐵桿的太子黨,是江延世的人。
“不用,一來,鄭尚書不是明振邦,二來,江延世不會讓禮部和鄭家攪進來的,他要殺的是王爺,又不是皇上,后續的誅連,他肯定要考慮到的,雖然他肯定考慮的極少。”
“我總覺得,不會在皇陵。”李夏側頭不知道看著哪里,好一會兒,喃喃了一句。
郭勝皺起了眉頭,這一句他沒怎么懂,為什么不會在皇陵?
“盱眙軍是一定要用到的,要給王爺的死安排個說得過去的過程,要有說得過去的替罪羊,這些,皇陵都不合適。”
李夏低著頭,背著手,圍著長案轉著圈。
江家和江延世從前覆滅的太早太徹底,她對江延世,知道的都是他的風華絕代,他的不同尋常,他的謀略手段卻從來沒聽說過,她對他,知道的太少了。
好在,她和他有過幾回交往,他說的話,說的事,她都懂,她懂,是因為她和他看事看人,行事為人,極其相似,嗯,那要是她,應該怎么辦?
要是她,那就先亂起來,趁亂……
李夏嘴角翹起,看著郭勝吩咐道“京城所有的人手,留給富貴,朱喜那邊也要用上,盯緊城里,不論大事小事,只要有一絲異常,立刻報到你這里。城外那些人攏起來,一旦召集,半個時辰之內必須趕到,也不必太近,具體細務你自己安排。”
郭勝聽的十分專注,李夏說一條,他就點一下頭。
“去叫陸儀來見我,叫阮十七來見我,阮十七那里,你親自走一趟。”李夏接著吩咐,郭勝應了,垂手退出,趕緊叫人去了,明天一早要啟程,他要安排的事情很多。
看著郭勝出去了,李夏揚聲叫了端硯進來吩咐道“去跟竹玉說,讓她現在回一趟家,跟她父兄說,她明天要跟我去祭陵,在皇陵只怕要住上十來天,讓她問問她父兄,有什么話,或是有什么東西要捎給她阿娘沒有,還有,再讓她透點口風,她父兄要是想見見她阿娘,也不是不可能。”
端硯凝神聽著,聽李夏說完,重復了一遍,李夏點了頭,接著道“第二件事,你去一趟徐府,跟太外婆說一聲,就說我這半個月不在京城,阿娘和大伯娘,還有阮夫人那里,讓她和舅舅多多照應。”
李夏頓了頓,接著道“再去趟丁府,替我給苗老夫人請個安,送幾盒子點心過去。趕緊去吧。”
端硯應了,垂手退出,先找竹玉交待了,換了出門衣服,帶著幾個跟出門的婆子,提著點心,先往徐府過去。
端硯剛走,陸儀就到了,他正忙著安排明天啟程的事,進來見了禮,不等他說話,李夏看著他直接了當道“這一趟,要是咱們疏忽了,或是福運不濟,王爺就要活著出城,尸首回來了。”
陸儀愕然看著李夏。
“防務上的事,你比我懂,不用我多說,有兩件,一,從明天出這府門起,直到咱們回到這王府,王爺必須時刻身穿軟甲。其二,王爺的飲食,時刻盯緊,只要離了眼,就不許再用,哪怕王爺餓著渴著。”
“是,王妃放心。”陸儀只覺得后背浮起層寒意,他不太知道王妃是據何作此判斷,王妃這邊的事,他知道的不算太多,不過,王妃對人對事,對于危險的判斷和感知,他是極其敬服的。
王妃說這樣的話,必定不是空穴來風,而是風雨欲來烏云壓頂。
“府里的人手,要都帶上嗎?長沙王府還有些人手,一直沒動用過。”陸儀看著李夏問道。
“府里的人手,你原本打算怎么安排?”李夏反問道。
“府里人手不多,從前王爺出去,也都是幾乎全部帶上,這一趟王妃和王爺一起出門,府里也沒別的人了,我原本就是打算全部帶上,”陸儀解釋的很詳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