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延世有幾分呆怔的出了一會兒神,叫進楓葉吩咐道:“讓人安排安排,我要見見姑姑,越快越好,今晚最好。”
楓葉應了,忙退出去安排。
江延世心不在焉的挑了扇子扇套,見外面已近暮色,披了件銀白斗蓬,出來徑直往太子宮過去。
太子看起來十分憔悴,見江延世進來,明顯松了口氣,甚至整個人都放松下來,“你可算回來了,我很擔心你。”
“我沒事。慘敗,為他人做了嫁衣裳。”江延世說著慘敗,神態卻很平和,并沒有慘敗的慘痛。
“本來就把握極小。”太子輕輕嘆了口氣,“我讓人跟過去看了。”太子的話頓住,好一會兒才接著道:“說是極其慘烈,我就很擔心你。”
“我沒事,咱們折了四成人手,果然如咱們所料,那座秦王府里,養了至少不比咱們少的私兵,他們折的人手,應該跟咱們差不多。我沒想到她下手這么狠,竟然明目張膽的將老二騙入死地,再給老二安個戰死的名頭。”
江延世話里帶著絲絲說不出的情緒。
“他們預料到了?你也預料到他們預料到了?”太子看著江延世問道。
“丁澤安跟著柏喬北上的時候,我有一絲感覺,她應該也在布局,但后頭又一絲動靜也沒有了。直到陸府下人中間出了水痘這事,阮謹俞不查不問,立刻帶阮氏母女和家人出城,我能確信,她必定已經有所準備,大約已經準備妥當了,可是,已經太晚了,只能多調上兩成人手,可還是一無所獲。”
江延世低低嘆了口氣,“我知道的太晚了,我一向高看她,可還是低估了她的隱忍老辣。老二這邊,我想到了,可老二的死活,并不是左右大局的事,就沒在意,我以為老二的死活于大局關系不大,我以為她也必定也是這樣想的,沒想到……”
江延世看著太子,”我讓人安排了,今天晚上去看看姑母。我覺得姑母說的對,他們不是想扶助誰,他們是要屠盡皇子,兄終弟及,所以,殺了老二,于咱們的大局關系不大,于他們的大局卻大有關系,這一趟,她的布局,目的之一,就是要借咱們的局,殺了老二。咱們錯估了他們的目的,以至于一錯再錯。”
太子臉色蒼白,有幾分掙扎的看著江延世,“他和皇上一母同胞……”
太子的話沒說完,就卡住了,直直的瞪著江延世。
江延世看著他,嘆著氣點了點頭,“只怕就是這樣,當年金太后和金貴妃一前一后產子,金貴妃子成了金太后子,金太后子成了金貴妃出生即死的兒子,這中間……唉,金太后所生是嫡子又是長子,背后又站著長沙王府,金貴妃就下手殺了這位她完全無法匹敵的皇子。皇上不是金太后的親人,而是仇人。”
“都過去那么多年……”太子嘴唇微抖,這是他最不愿意深想的事,從知道皇上生母是金貴妃之后,下意識中,他就極其不愿意想到這件事,以及無數事。
“我和阿娘說過,阿娘說,什么殺父奪妻,跟喪子的母親比,都不值一提。”江延世聲音低緩,“還有,金太后的暴死,極其怪異,宮中禁神鬼之道,可宮中又最信神鬼之道,我得去見見姑母。”
“阿世,你說,秦王和皇上,只是不同母么?”太子寒瑟般微微縮著肩膀,看著江延世,突然低低問道。
江延世迎著太子的目光,沉默良久,“金太后性子剛烈。”
太子呆怔了下,江延世移開目光,遙看著不知道哪里,“當年跟先皇一起長大的三皇子,在先皇成親后先是帶發修行,先皇登基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