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著有事,直接給到了一百兩銀子,可那小販看起來是個傻子,梗著脖子就是要討個說法,一定要見了官,一直糾纏了小一個時辰,剛剛擺脫,前面街上一輛裝滿黑炭的大車翻倒,后面幾輛裝著幾丈長大圓木的車子只能進不能退,前前后后堵的死死的……
他從出門到傍晚,一直堵在離家門口十來丈的大街上,到傍晚,總算恍過神了,不過撞鬼了,這是有人不讓他去羅家接人。
陳省怒極,卻又覺得好笑,這樣的伎倆,能擋他一天半天,難道能從此就把他擋在這街上?擋在羅府之外?就算把他擋住了,阿婉消了氣,自己也就回來了。
他沒納妾,一個通房還是阿婉安排的,在外面幾乎不狎妓,他不愛這個,阿婉性子嬌,他從不跟她急吵,她說什么是什么,聽不慣也最多不理會,聽煩了就走,他待她,還有怎么好?
阿婉肯定知道他待她好,他確實待她好。
婆臺山那事,大伯娘是有點兒過了,大伯娘害怕,阿婉肯定也害怕,不過女人么,臨到事上,不都是這樣,亂成一團,自己做了什么說了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好計較的?
陳省忙了一天沒去成羅家,焦急憤怒之后,又淡然了,他阮十七以為這樣能挑得他和羅家離心,真是做夢。
第二天,陳省再出門,剛出巷子又被個挑著兩大筐蘿卜的挑夫撞了,看著滿地亂滾的蘿卜,陳省沒發火,吩咐小廝按價賠錢,自己調轉馬頭回去了。
他這是黔驢技窮了,只能這么堵著他,隨他堵,阿婉那邊,就是不去,又能怎么樣?
到午時前后,是羅仲生吃飯的時辰,陳省再次出府,這次倒是順順當當,見到了羅仲生。
羅府剛剛送了飯菜過來,正在擺飯,羅仲生客氣的讓著陳省,聽說他也沒吃,忙讓人添了一幅碗筷,招呼陳省,“先吃飯。”
陳省以往要找羅仲生,也是趕在中午吃飯的時候,常常和羅尚書一起吃飯的,這會兒也和往常一樣,坐到羅仲生對面。
“阿婉沒事了吧?昨天……”
“咱們先吃飯,天大地大,吃飯最大。”羅仲生打斷了陳省的話,笑呵呵的讓著他。
陳省笑應了,和羅仲生對坐吃了飯,老仆收拾了碗筷下去,上了茶,羅仲生看著陳省,不等他說話,先笑道:“聽說阿婉昨天鬧的很厲害?”
“這沒什么。”陳省立刻接話笑道:“阿婉性子嬌,家里人都知道,從太婆起,都是盡讓著她的。”
“連你太婆也得讓著她?這也太過份了。”羅仲生眉頭皺起來了,長嘆了口氣,不等陳省再解釋,就轉了話題,“前兩天婆臺山下來,是丁家那位二爺送阿婉下山的?”
“是,”陳省臉上閃過絲不自在,忙笑著掩飾過去,“阿婉上山之后一直住在李家別莊,后來又跟著李府上那位沈三奶奶到陸家別莊避難,丁二爺送李家太太下山,自然要把阿婉也一并帶到山下。”
“喔。”羅仲生聽不出情緒的喔了一聲,“丁二爺說過什么話沒有?”
“那倒沒有。”陳省飛快的答了句,話脫口出來又覺出不對,立刻又陪笑補了幾句:“說了些怎么受了驚嚇這類的話,其實不用說也看出來了,大伯娘和阿婉都是面無人色,大伯娘是被人一路架回去的,站都站不起來了,阿婉還好些。”
羅仲生看著陳省,有幾分怔忡,他這樣的蠢氣,肯定不是昨天今天突然生出來的,以前,他怎么沒注意到呢?
人都有犯蠢的時候,他這一蠢,就犯在了這個女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