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婉昨天鬧成那樣,我和她阿娘都很生氣。”羅仲生緩聲道。
“不是什么大事,阿婉性子嬌,在家常常這樣,我吃了碗粥不吃碗粥,她都會生氣,這也沒什么,我都能讓著她……”陳省急忙陪笑解釋。
“阿婉被我和她阿娘從小嬌生慣養,這性子,確實太大了些,唉,你這媳婦,往后是你們陳家的宗婦,是這樣吧?”羅仲生眉頭皺起,笑容沒有了。
陳省隱隱覺出絲不對,陪笑道:“是。這是……”
“阿婉都這么大了,這脾氣性子早就養成了的,再要改,只怕是改不了了……”
“我知道,我一向讓著阿婉,她說什么就是什么,我一個大男人,哪能跟阿婉計較這樣的小事……”陳省急忙解釋,那一絲絲不對勁的感覺,開始往外漫延。
“先聽我說,阿婉不光性子嬌,還不能容人,這不是你讓不讓她的事兒,剛才你說了,連你太婆也讓著她,這是不孝,偏偏她還一無所知,難道以后你們全族都得這么讓著她?那不是成了笑話兒了?宗婦不易,一想想阿婉這樣的性子脾氣,要做你們陳家的宗婦,我和她阿娘,多想一想,都睡不著覺。”
羅仲生連嘆了幾口氣,“阿婉這樣的,要是做了你們陳家的宗婦,豈不是要害的你們陳家家宅不寧規矩全無,乃至大禍臨頭?我和她阿娘想來想去,怎么想,阿婉都做不了宗婦,哪家的宗婦都做不了。我看這樣吧,我接阿婉回家,你,還有你們陳家,還是另挑個脾氣柔順,大度明理,懂事知禮,孝敬長輩的好女子娶回去,這樣對你們陳家才最好,唉,咱們要知錯就改。”
“什么?”陳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肯定聽錯了!
“是我和阿婉她阿娘當時疏忽了,是我們對不起陳家,你們陳家休妻也行,和離也行,阿婉的嫁妝,送不送回來也都行,總是我們羅家對不起你們陳家吧。”
羅仲生這幾句話說的緩慢而清晰。
陳省這一回聽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敢置信的看著羅仲生,“就因為大伯娘一時糊涂,沒能護好阿婉?那個時候,誰能顧得上誰?大伯娘嚇的到現在時昏時醒,倒是阿婉還好些……”
“不是。”羅仲生皺著眉頭,打斷了陳省的話,“我剛才說了,是阿婉不好,性子嬌縱,不能容人,不孝不悌,這些,你都說過,這樣的阿婉,怎么能做得了一族宗婦?我這是為了你好,為了你們陳家好,阿婉配不上,配不上你們陳家。”
“您說這種話就沒意思了,”陳省有點兒惱了,“阿婉昨天離家,我當時就追出來了,是……”
“我都說了,不是因為這些,這是我跟阿婉她阿娘商量了很久的事兒,是阿婉配不上這個宗婦,這門親事,還是算了的好,省得阿婉以后禍害你們陳家,我和她阿娘就算死了,也不得安寧。”
羅仲生再次打斷了陳省的話。
陳省臉上一片青色,站起來,“我去接阿婉回去,不過幾句口角,我陳家從沒有休妻的例,也沒有和離的理兒,您這話,實在兒戲!”
“嗯。”羅仲生看著他,似是而非的嗯了一聲,轉頭吩咐老仆,“好好送陳二爺出去。”
老仆應聲,陳省轉身要走,又頓住,轉回身,沖羅仲生胡亂拱了拱手,昂然走了。
羅仲生看著他的背影,嘆氣連連,他這雙眼睛,也有一瞎好幾年的時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