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郭爺盡管吩咐。”富平沖郭勝拱手。
“金明池演武那天,你能隨侍到船上嗎?”郭勝直截了當的問道。
“能。”富平答的更干脆,“小的在內侍衛這幾十年,幾分臉面還是混出來了,哪天當值,在哪兒當值,想調到哪天哪兒都容易,郭爺只管吩咐。”
“那就好,這是最要緊的一步。”郭勝松了口氣。
先前他想過,要是富平沒辦法確保他那天在船上當值,他得想個什么辦法,確保他那天要到船上當這個差,到現在也沒能想出什么頭緒,對他這種離皇城都很遠的人來說,這件事實在太難了。
嗯,現在看來,他多操心了,也是,這位富平,聰明之極,極能隱忍,這么多年,在內侍衛,只怕不只有幾分臉面這么簡單。
“有了這一步,別的就都容易了。”郭勝語調輕松起來,“今天見你,就這一件事,別的,等過幾天,那天船上的人大致定下來,咱們再見面細說。”
“行!都聽郭爺安排。”富平爽快答應,欠身讓郭勝出去,自己在屋里等了大半個時辰,才悄悄出門,隱入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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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儀和郭勝往孝嚴寺去時,皇城另一邊,破舊的簡直有些破敗的寶箓宮一角,江延世迎著背著手,閑庭散步一般緩步過來的崔太監,長揖到底。
“這寶箓宮,我有好些年沒來了,沒想到舊成這樣,不過,這兒賞月,倒是極佳。”崔太監沖江延世點了點頭,算是還了禮,再往前幾步,離江延世兩三步站住,轉身打量著四周,輕言慢語道。
“今天這樣的殘月,確實最宜眼下這寶箓宮。”江延世也仰頭看月,“月缺月圓,景致如何,還是在心境,晚輩瞧這月下寶箓宮,無數過往,恩怨交纏,和這殘月一樣,都過于破敗了,到了該好好修繕清理的時候了。”
“嗯。”崔太監似是而非的嗯了一聲,側頭斜斜的打量著江延世,片刻,直入正題,“你深夜找我,總不至于為了賞這月下什么景,有什么事,說吧。”
“大伴是爽快人,晚輩請見大伴,是想請大伴援手,還朝廷,和這帝國一份安穩。”江延世說著,沖崔太監長揖了一禮。
“恕我駑鈍,公子這話,我沒聽懂。”崔太監眼睛微瞇,直視著江延世。
“秦王爺和皇上不同母,皇上生母另有其人。”江延世迎著崔太監的目光,眼睛微瞇,“秦王爺和皇上,只是不同母么?”
崔太監的眼睛也瞇了起來,“公子,此話可要慎言。”
“這宮里,大約沒有大伴不知道的事。”江延世往后退了一步,“前塵舊事,事情已經過去了,塵歸了塵,可恨,還在,不但還在,還日日生發,一點點長了起來,大伴必定看的一清二楚。”
崔太監看著江延世,沒說話。
“婆臺山上,我以為能替太子,替皇上掃去這股子已經根深葉茂了的舊恨,可我失敗了,慘敗,反倒讓她送進了二爺一條命,王府門口,陰差陽錯,功虧一簣。現在,大伴,您說,我該怎么辦?”江延世看著崔太監。
崔太監移開了目光。
“我是為了太子,太子卻不是為了自己,那座王府,所圖所謀,也不在太子,這個,想來大伴比我看的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