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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推官扇著把大蒲扇,站在京府衙門簽押房門口,伸長脖子看著衙門口。
看到黃府尹健步如飛進來,急忙迎上去,“府尊……”
“進去說進去說!”黃府尹緊緊繃著一張臉,步子半點沒停,揮著手示意吳推官。
吳推官心提起來了,急忙一個轉身,跟在黃府尹身后進了簽押房。
黃府尹進了簽押房就站住了,背過手,慢慢轉身,一點點看著簽押房。
吳推官高高提著一顆心,跟著黃府尹,仿佛是被一根線提著的兩只木偶,步調完全一致的轉著身,不過黃府尹看簽押房,他看黃府尹。
“老吳啊,這間屋,我整整坐了……”黃府尹喉嚨一哽,片刻,一聲長嘆。
“府尊哪,您先給句話,不是壞事吧?”吳推官心提的更高了。
“壞事?哈!哈哈哈!”黃府尹象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兒,縱聲大笑。
吳推官緊盯著笑的愉快之極的黃府尹,見他確實神志清醒,確實笑的愉快,抬手抹了把汗,長長舒了口氣。
“府尊升遷了?”好不容易等黃府尹笑聲停了,吳推官忙問道。
“承蒙……”黃府尹想用力繃出些謙虛淡定,只說了兩個字就放棄了,沖吳推官豎著兩根指頭,“兩浙路,憲司。老吳,老吳啊,沒想到啊,我真是……”
黃府尹突然定住,猛抬手按在額頭上,“老吳,我都不記得是怎么出的勤政殿,怎么出的皇城,只怕我鬧了笑話兒了!”
“笑話兒就笑話兒唄。”吳推官眉開眼笑,“唉喲,忘了恭喜府尊了,不對,是憲司,哎!這府尹,往后可就炙手可熱了,可不得了了!”
“下一任,委了阮家那位十七爺。”黃府尹看著吳推官道。
吳推官響亮的呃了一聲,呆了一瞬,嘿了一聲,“這京城……”
后面的話,吳推官沒說下去,和黃府尹四眼相對,同時愉快的嘿笑出聲。
京城那些讓他們頭痛了幾十年的高門大族里的紈绔豪奴,街頭那些層出不窮的潑皮無賴滾刀肉,各種禍害,往后,自求多福吧。
“你有什么打算?”黃府尹看著吳推官問道,“要不,跟我一起去兩浙?”
“府尊必定要高升,這個我想到了,我自己,也想過了,你看我這把年紀,不想動了,原本想著府尊高升我就回家了,后來一想,這樣不好,象是撂挑子,還是等新府尊來了,上了手,我就回家,安安心心養老了,這幾十年,唉,累心。”
吳推官又撲跶撲跶搖起了他的大蒲扇。
“那也行,我比你小了好幾歲呢。”黃府尹挺了挺上身。
“差不多十歲呢,比我可小的多了。”吳推官看著站的筆直的黃府尹,笑的眼睛瞇成一條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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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秋風吹盡,細密的雪花漫天飄灑,陸儀站在衛州門外十里亭,遠眺著蜿蜒往北方的驛路。
驛路上人群絡繹,一隊長長的、滿載貨物的馬幫后,關銓一身跟前面馬幫掌柜差不多的打扮,身后跟著十來個風塵仆仆的中年護衛,和馬幫掌柜說著話,緩緩而來。
陸儀看到了關銓,露出笑容。
關銓也看到了陸儀,勒住馬,和馬幫掌柜拱手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