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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下旬,撫冬回小街上看望爹娘。
左右住著的不是徐府下人,就是同在青柳胡同其他官家里當差的,極其熱鬧。
撫冬跟著顧云錦去了北三胡同,陳嬤嬤還留在侍郎府里,迎面見了撫冬,她忙把人拉到一旁“姑娘這幾日還安好嗎豫二爺還不消停呀”
聞言,撫冬臉色一沉,又是氣憤又是無奈,跺著腳道“我就沒見過跟豫二爺這樣的人打也打了,罵也罵了,東西一股腦兒都丟出去了,還成天到胡同里來,跟狗皮膏藥一樣。”
自從那天來“賠禮”起,已經有五六天了,雷打不動,每日出現。
別說顧云錦打得疲乏,沈嬤嬤那把老腰,也經不起這日日折騰。
陳嬤嬤撇了撇嘴“說起來總歸是表親,能處得攏就處,處不攏就不往來、互不打攪,你好我好大家好,一而再、再而三的,大太太做事,當真是”
撫冬聽陳嬤嬤口氣不對,趕忙問道“可是其中有什么說道”
“這小街上口風都慢慢在變了,說豫二爺是誠懇致歉,撇開面子不管,誠心誠意了,可姑娘卻揪著舊事不放,按說該出的氣也都出了,卻還是又打又罵的,不過是仗著豫二爺心善罷了”
撫冬聽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明明是楊昔豫天天來北三胡同找打找罵,怎么就又成了姑娘的不是了。
她忿忿道“指不定是大太太讓人四處這么說道的。”
陳嬤嬤嘆道“甭管是不是大太太叫人傳的,總歸有人能聽進去啊,這會兒還只在小街上,沒過一兩日,怕是滿京城都那么說了。豫二爺這幾天的狼狽,多少人都看見了,哈哈笑過之后,哼許是就同情上了。”
撫冬越聽越憋氣,回去聽胡峰家的說道了幾句“都是表兄妹,讓姑娘能抬手就抬手吧,再鬧下去,面上就真抹不過了”,更是急得直跺腳,把銀子丟給她,轉身就往北三胡同跑。
顧云錦剛扎了馬步,拿著帕子擦汗。
暮春季節,日頭已然灼人,近些日子沒落過雨,更加悶熱了。
撫冬顧不上抹汗,噼里啪啦說了事情,她說得急切,見顧云錦面色不改,她不由心急道“姑娘怎么半點不在意豫二爺再這么鬧騰,京里要說您的不是了。”
“遲早要被說的,”顧云錦把帕子丟進盆里,道,“一言不合出手打人,總歸不是什么正途。”
撫冬一怔。
顧云錦無所謂極了“不過,我原也不屑走正途,圖個氣順罷了,我打舒坦了,就別管外人怎么說了。
之前是占了先機,看似出師有名,全城百姓看個熱鬧,自然是覺得我打得好。
他頭一回來,挨了打,又被夏公子損了一通,狼狽離開,看戲的自是拍掌大笑;
第二次來,依舊挨打挨罵,再離開,就顯得蕭瑟落寞。
次次來,次次慘,楊昔豫這副戲文里最喜歡的負荊請罪、浪子回頭金不換的戲碼,添上他從前累下的好才學,遲早要把風聲翻過來的。
你想呀,人、我打了,輿論還讓我占了,世上哪有這般好的事情,能得一頭就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