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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慕淵一瞬不瞬看著顧云錦,他從她的眼睛里讀到了憤怒,也讀到了怯意,有慶幸,還有愧疚。
每一種情緒,他都能懂其中意思。
她在氣憤石瑛的算計,在害怕陷入困境后要面臨的局面,慶幸她終究沒有被牽扯其中,卻也對石瑛退而求其次選擇的阮馨存了愧疚之意。
這些情緒交錯著糾纏著,讓顧云錦很久都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若不是因為連累了阮馨,以顧云錦那擼起衣袖號召一胡同人救災的氣勢,這會兒怕是已經跳起來了。
蔣慕淵想,不管顧云錦砸東西時有多利索,打起人來時又有多爽快,但她依舊是個心地善良的姑娘。
良久,顧云錦嘆了一聲,道“其實,我本來能幫她的。我看出那婦人不懷好意,當時我與郡主、縣主在一塊,若我們三個一道跟上去看看,石瑛也不能帶走阮二姑娘了。”
那時候,壽安郡主顯然也是擔憂的,但就如長平縣主所言,她們不覺得阮馨能在書社里出什么狀況,也就沒有多事。
況且,顧云錦是真的不愛與阮馨牽扯,無論是阮馨兩次想為難她,還是對方與楊昔豫之間的事兒,顧云錦下意識地就想離得遠些。
卻沒有想到,最終讓阮馨掉入了石瑛的陷阱里。
在石瑛那樣的算計面前,阮馨之前的挑釁也好、針對也罷,都成了小娃娃過家家一樣的小打小鬧。
顧云錦的愧疚之中摻雜了些許后悔,她還未及調整好情緒,卻見蔣慕淵落在她身上的視線移開了,仿若是他想到了什么事情一般。
平日舒展的俊朗眉眼微微蹙著,嘴唇緊抿下垂,眸子漆黑深邃,映著油燈光芒,反而讓人看不穿幽深的眼底。
這樣的蔣慕淵,對顧云錦而言很是陌生,雖然,在短短幾次接觸之中,她實在算不上熟悉蔣慕淵。
可她感覺的到,現在的蔣慕淵,與十年后嶺北道觀里執傘而立的寧國公不同,也和窄巷里飛身而下替她解圍的小公爺不同,當然,與那日站在北三胡同里配著醬菜大口咬饅頭的少年郎不同。
顧云錦的食指與拇指無意識地搓了搓,她不曉得是否該打斷蔣慕淵的沉思,猶豫了會兒,終是動作輕柔地給他面前的茶盞添滿了。
細細的注茶聲讓蔣慕淵回過神來,見顧云錦有些謹慎,他略一想就明白過來怕是驚著她了。
剛剛叫石瑛的事兒嚇了一回,還沒有壓驚寧神,好端端又被他唬著了。
他今夜過來,明明不是為了唬她的。
蔣慕淵很快勾起唇角淺淺笑了,道“許多事就是這般,一時猶豫,最終化作遺憾后悔。只是,誰也不能事事預料在先,今日之事,錯不在你,你不用”
顧云錦望著蔣慕淵,她聽出了他的欲言又止,等了片刻,依舊沒有等到后半截話。
“不用什么”顧云錦好奇,試探著問了聲。
蔣慕淵卻搖了搖頭“沒什么。”
既然蔣慕淵不想說,顧云錦也不再繼續問了,她只是有些好笑,剛揚起唇角又覺得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