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面的人們一陣騷動,不少人的臉上露出了“這樣完全做不到”的表情。
“關于一些部族之間的宿怨,這個問題過段時間我們再解決。”云深說,“計劃已經確立了,接下來需要確定的就是每一樣具體勞動的負責人。名單也已經準備好,在向各位宣布每支隊伍的負責人之前,我必須說明一下,他們都是我經過一段時間的觀望,認為有一定能力去承擔這些責任的人。我的見識可能不太準確,所以更需要時間的證明。但在勞動的過程中,絕不允許任何因為隊長問題而停止勞動的情況。隊長犯錯將會受到懲罰,鬧事者也是一樣。”
云深停頓了一下,然后正色看著對面的人們,“懲罰將是嚴厲的。我希望大家都不要有機會見識。”
有些人不安地對望了一下。云深接過范天瀾遞過來的黑色筆記本,翻開到其中一頁,用ed手電照著上面的字跡略看了一眼,然后將它合了起來。按照剛才羅列的計劃,云深開始逐一點名項目的具體負責人,毫不意外相當一部分都是遺族人,但還有另一部分是其他部族的首領或者以下的新生代。而每念出一個名字,云深都會復述一次對方負責的工程,令那些被點名的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他們和術師的接觸如此稀少,他不僅清楚地記得他們的名字,在話音落地時,那雙黑色的雙眼還能準確地在人群之中找到他們的面孔。
但只有這些人對這位擁有強大能力的術師來說是完全不夠的。和穿越龍脊密道之前的分配不同,這次這位術師對隊伍提出了更具體的要求,500人為一大隊,大隊之下有小隊,小隊之下有小組,每支隊列都有其首領,每一級首領都必須對其上級負責,而上一級又有對其下諸人的責任。到了這個時候,名單上的絕大多數人已經不在場了。而當他平靜地說出這一安排時,多羅羅和塔山這兩位年長的族長頓時明白了何為“必須放棄部族的區別”。
說了這么多之后,在人們眼中已經值得敬畏的術師似乎顯得有些疲憊起來,名單就交由他身后的青年繼續了下去。在那位高大的青年沉靜的音色下,越來越多的人感受了此前術師言語的真意。在這張具體到十人一組,等級關系明確的大網中,“部族”確實已經不存在了。在術師有意的安排下,從大隊長到最底層的小組長,各個部族的人被交錯穿插在一起,在這種情況下,要避免和其他部族的合作是完全不可能的。而在責任人明確之后,發生的爭端輕易就能找到源頭,各級隊長有追究的權利,但最終的懲戒卻要經過術師另立的一個裁決小組同意才能實行。
這種模式不必說經歷,大多數人連聽都未曾聽說,只能一副震驚的表情讓術師把他的工作繼續了下去。
“明天集合的時候,將對名單和具體的人確認一遍。”云深說,“接下來要說的,是大家都很關心的分配問題。”
“在整個冬季,受到季節和目前的資源限制,大家都會困難一段時間。但這個過程不會很長,在春季來到之前,糧食問題就能得到有效的緩解。到時候我們生產出來的這些食物或者其他產品將如何處理,”云深平靜地看著打起了精神的眾人,“我的方法是,按勞分配。”
對這些某種意義來說還處于原始狀態的原住民來說,要理解云深從另一個世界帶來的組織形式是很有難度的,如果是現代人倒很好理解,因為我們就生活在類似的,但復雜得多的組織形成的巨大社會網絡中。至于所謂的按勞分配,通俗地來說,就是記工分,只不過在這里因地制宜,形式有所不同,畢竟要在這五千人里面找出幾個能從一數到5000的人非常不容易。
身邊遞來了一個水壺,云深對體貼的青年笑了笑,接了過來。微溫的清水滋潤了干涸的喉嚨,云深將水壺遞回去,毫不意外地發現,在他停下話頭之后,眼前的眾人已經差不多都是一副被要了命的表情,而塔克族的那兩兄弟已經翻著白眼倒在了一塊。
無奈地笑了笑,云深開口說道,“接下來”
一陣悲情的嘆息。
“我要說的是,夜已經深了,今晚暫時就到這里。”云深說,“大家可以回去了。希望到了明天早上,各位依舊記得最重要的三件事服從。秩序。學習。”
對這些完全低估了形勢的人來說,這句話可謂大赦。雖然在解除束縛之后,云深提出要給受傷的人做一下處理,但是除了忽然滿血復活的塔克拉,其他人都非常感謝地拒絕了。
看著那些腳步虛浮的背影,云深嘆了一口氣。這個時候還留在火堆邊的,除了塔克拉,就都是黑發的遺族人了。雖然這次會議需要的許多信心都是云深在這段時間中向南山和黎洪了解而來,但對他作出的許多安排,這兩位素質要強出許多的首領也需要時間來適應,在留下洛江和白鳥之后,他們也向云深告辭了。
塔克拉一待范天瀾給他上完了藥,就立馬離開了這個壓迫感十足的年輕人,跑到了云深身邊。這個夜晚發生的毆斗事件中最占便宜的就是他,不過他依舊能夠理直氣壯地向云深申訴被無辜牽連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