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言辭頗有條理的男人說“工作要從他們在觀察區的時候就開始做。一般來說,我們安排災民入住安置房時是以家庭為單位,二十到三十人為一個小組,首先,我們要求他們自己推出一個小組長和兩個副組長,對很多人來說這不是熟練活,所以多數時候,他們最終都會選擇抽簽來推出這三個領頭人。決定了小組長后,工作組就將一些基本事務教給他們,從領取食物和生活物資,到個人清潔和開始一些基本的生產活動,我們的人員作出安排,監督這三人傳達給他們的組員,然后帶著他們行動起來。這些事務都不太復雜,我們的目的是要讓人們接受一種集體的、規律的生活,為了讓這些新居民適應這種生活,我們不僅需要相當的時間,還需要我們的工作組時時關注,積極干預。
“大致上,工作組的干預一般一周就能看到效果,這個時候觀察期結束,新居民轉入下一個生活區,然后我們就可以開始下一步的工作。在他們遷移到下一個居住區后,我們的人員將對他們的小組進行一次調整總結這些組長和副組長的表現,引導和安排一次投票,讓這些新居民決定這三人的去留。這個時候的新居民已經開始熟悉安置區的生活方式,可以暫時不需要組長的引領,在這種狀態下度過天,我們的工作組會準備發動下一輪投票。在這一輪正式投票里,這些新居民小組的組員要決出新的組長人選,而新組長則要參與二級投票,提出承擔整個街區事務的街長和副街長候選,結果交由街區大會決定。投票結束后,投票結果由工作組當場統計,當場宣布。
“到了這個階段,大多數的新居民已經初步了解安置區的生活,知道如果出現了問題,他們應當通過誰,有幾種主要方式去解決,當新居民對生活的要求從求生轉向謀生的時候,我們的工作組就可以著手將事務工作的重心從新生活習慣的培養,轉向生產紀律的培訓了。
“由于目前城市的人手和物資都有限,我們缺少直接培訓生產技能的充足條件,不過我們仍然可以先做一些基礎的工作,比如說可以從維護街區的基本環境開始,不管是捕蝗、編繩、除草、挖溝還是捆扎茅席,撿拾鴨毛實際上,這些工作本身的意義并不大,但是我們需要通過這些工作把人們帶動起來,從習慣生活的規律性到習慣工作的組織性,培養他們對時間、對度量衡的基本認識,就此展開我們的掃盲教育。因為我們沒有按人頭分配土地的計劃”
精靈一邊聽一邊點頭,筆下記錄不停,不過在這位組長開始下一段闡述前,她提出了問題“請原諒我的不禮貌,沒有分配土地的計劃這難道不是意味著至少數萬人都會失去立身之基嗎那么他們只能必須通過服務他人來獲得報酬,瑪希城能夠為這么多的人工作嗎”
“居住在這里的大多數人本身是沒有土地的,他們來到這座城市最重要的目的也不是獲得地契。”這位組長說,“我可以向您闡述一些不分配土地的理由。第一,我們一直以來對比得出的結論,因為缺少良種、化肥、水利和農業機械,還有成套的種植技術,本地農民一個家庭單位的生產效率遠是遠低于我們的農業生產隊單人效率的。糧食是城市生存和發展最重要的基礎物資,我們要選擇最有效率的生產方式;第二,傳統農業生產方式決定了家庭的內部分工,也決定了本地人口結構,形成了一些非常長久的風俗秩序,而其中一些風俗是我們堅決要反對和拋棄的。使人們擺脫封建桎梏最徹底的方式,應當是鏟除它存在的土壤。
“我們認為,城市是為了讓人們得到更好的生活,而不是相反。傳統農業對抗自然災害和其他災難的能力是薄弱的,人們也很難通過農業生產本身明顯地改善生存條件,一座有生產能力的城市不僅能夠給予農業更大的支持,在合理的分配方式下,城市人口也能獲得更安全便利的生活。我們的城市有我們的運作方式,就像工業城同樣沒有農民,城市依舊運行良好。以及,您認為什么是服務他人的工作呢”
“嗯,也許我的描述有一些不合適,請讓我再組織一下詞語。”精靈說,“我想說,如果瑪希城不允許他們擁有自己的土地,他們就失去了自給自足的能力,只能依賴城市的生活物資來使自己生存下去,為此必須向城市出售自己的勞動力。如果我們將工分視為城市的通行貨幣,他們通過出賣自己的時間和力氣來獲得這種貨幣,城市如何確保會長久而穩定地購買他們的勞動力,以及保證這種貨幣的價值穩定呢”
這位組長思考了一下如何回答這些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