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墨拉維亞對云深說,“北邊你們也是要的吧這個國家。”
“它應該是統一的。”云深輕聲說。
“你一直不認為戰爭是解決問題的唯一手段,不過這總是難免的。”墨拉維亞說,“就像之前那幾場不可避免,這場也一樣是要發生的。雖然你挺溫柔的,不過中毒再深的獵物也會掙扎當然沒什么用。不過那個獸王快死了。”
云深看向他。
“上一次你還記得上一次吧”墨拉維亞說,“你們把那些薩滿放回去了,他們嚇壞了,那些獸人里的貴族也嚇得夠嗆,但他們一時又想不出什么辦法,好像是覺得多少都要干點兒什么吧,他們就決定舉辦一個儀式。用這個儀式,他們制造了一個戰神。”
云深當然知道這個情報。
墨拉維亞躺在沙發上,胸口蓋著一本攤開的書,厚厚的枕頭擁抱著這位每一根發絲都充滿夢幻色彩的青年,他的口吻輕柔,懶散,對云深漫不經心地說“當然,這一樣沒有什么用。我們知道他們一直找不到再次發動戰爭的機會,聽說還內斗得很厲害,可是,活兵器要用血肉來飼養,只有殺戮才能讓它活下去。不過就算像這樣穩定地用活人喂養,它的壽命也是很有限的。”
他從書本上方看著云深,那雙很美的眼睛看上去溫柔又多情,他微笑著說“它要壞啦。”
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支持墨拉維亞的預言,但就算沒有“拉塞爾達的軍隊調動頻繁”“獸人長老聚團密謀”“帝都糧食緊缺,人心不安”之類側面情報的支持,也很少有人懷疑他說的話。作為異常生物,墨拉維亞通過幫助氣象部門建立氣候模型等工作建立起了他對聯盟的個人影響,并且十分奇異地和他平日無所事事的形象完美結合在了一起。
既然墨拉維亞的感知十分可信,那么這也許能說明獸人王庭為何突然對部落聯盟發兵,也許這還是使者隊伍在一路上見到諸多亂象的起因之一,北方的王因為被改造而變得精神極不穩定,而決定了儀式和舉行了儀式的人都沒有什么有效的手段來控制他,獸王時而清醒時而不清醒,越來越暴戾,也越來越強大,他身邊的人像坐在一塊浸透了鮮血的蹺蹺板上,用數不清的人命和甜蜜的許諾來誘使這頭野獸到自己這一方來。
他們許諾會讓他殺光所有的叛徒和獸人帝國內的人類。
但沒有一個允諾了獸王的人能給他一個自由沖殺的戰場,他們甚至不能給他多少帶著聯盟印記的人類,連歸入了聯盟的獸人也很少,因為坎拉爾城作為怪物聯盟的前線堡壘,明明是個開放的商業城市,防備的武力卻強得過分,阿茲城破后,他們用很長一段時間一點點地清空了聯盟同北方王庭之間的廣闊原野,在正在進行所謂“演習”的這片土地上,形成了一條無人的防火帶。巨大的荒野環繞著一條繁榮的商路,沒有拿到坎拉爾城的貿易印章的人都將被狼人的巡邏隊驅逐甚至殺死。
即使幾乎沒有一個獸人不知道北方王庭同北方那個怪物聯盟之間不可共存,總有一日要你死我活,坎拉爾城仍然像漩渦一樣吸引著人們穿越荒野來到這里。
這座城中沒有多少能取悅獸人貴族的奢侈品,卻有許多部落所需的鹽、糖、糧食、鋼鐵和藥物,在傳說中那位黑發人類的指示下,這座城市通過限制聯盟工業品物價的方式限制了其他商品的價格,使之產生了別處無法比擬的巨大引力沒有任何一個地方能像坎拉爾一樣無底洞地收購部落的牲畜、皮毛、草藥、果干和零星礦物,也沒有任何一個地方能像這里一樣如此大量而價格低廉的必需品,哪怕他們曾經認為十分豐饒的人類世界同工業聯盟這個怪物相比,都如沙漠之于綠洲。而在報紙和收音機傳播之后,獸人們也知道了人類世界的物價,他們認為自己得到了聯盟的便宜并不是一種錯覺。
但并不是所有的北方部落都能得到在坎拉爾自由貿易的名額。有限的貿易許可導致了部落聯盟的產生,并直接導致了部落聯盟同獸人王庭的矛盾。
雖然有人指出北方的內斗是工業聯盟的不平等對待所致,是一個擺在明面上的陰謀,可是工業聯盟為何要公平對待自己的敵人呢知道這個陰謀之后,又有誰能制裁這個一日比一日更龐大的怪物呢在這個怪物的逼迫下,北方的獸人已經不由自主地失去了許多東西,難道還要他們丟棄最后的尊嚴去懇求人類的接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