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看著他,笑道“你倒是急色。”
他拍拍手,堂后走來一人。
明眸彎彎,福身,柔聲道“見過趙主事。”
“九娘是我鏡臺的老人,如今功德圓滿,咱想著也該給她個歸宿。多少人求之而不得,咱想來想去,最終決定給了你。”
“多謝主事。”
趙三福笑嘻嘻的道“回頭我和九娘生個小子,拜了監門為義父。”
“好,那就這么說定了。”王守的獨眼中多了些不明的味道。
等二人走后,荒荒悄然出現。
“趙三福野心勃勃,最近更是和宮中人私下往來,監門,此子在盯著你的位置呢”
“咱知道。”王守摸摸眼罩,“他崛起之速,讓咱也有些措手不及。當初提升他為主事,本想著五六年后再看看。可此子心狠手辣,行事果決,幾次出手,連宮中都贊不絕口。”
“處置了他”荒荒眼中多了殺機。
面對威脅,文官的反應是攻訐。
武人的反應是我呸,下次老子一拳弄死你
而這群見不得人的密諜的反應是殺戮。
誰妨礙了咱行事,殺
除去皇帝之外,只要能殺的,他們都敢殺。
否則,何以為帝王鷹犬
王守淡淡的道“喊打喊殺,那是下面主事樁子們的手段。到了咱這個地步,再去操弄刀槍就有些礙眼了。宮中盯著咱的人不少,但凡咱犯了差錯,那些人就如同是發現腐肉的野狗,會蜂擁而至。”
“那監門的意思暫且放過他”
“你覺著,咱是那般寬宏大量的人”
“不是。”
“那不就結了。”
王守摘掉眼罩,靠在了椅背上,荒荒拿出了藥包,準備給他換藥。
“你變了。”
“還是那樣。”
“以前你會毫不猶豫的弄死趙三福,借口隨便尋一個就是了。”
“那是以前。”
“你現在怕”
“不是怕。為官越久,咱就越發覺得陛下的心思不可琢磨。咱們干的是犯忌諱的事,許多事,不可對外人言。可咱執掌鏡臺多年,荒荒,咱的手中有多少權貴高官的有多少宮中的”
荒荒一邊給他換藥,一邊說道“你是說陛下那邊會生出滅口的心思”
“咱不知,不過,萬事小心,莫要給人借口。”
江湖越老,膽子越小,不是膽子小了,而是看過血淋淋的事跡太多,許多時候,會不由自主的把那些倒下人往自己的身上套,但凡發現事件類同,你就會心生怯意。
王守幽幽的道“你想想太子,想想廣陵王。”
荒荒為他換好了藥,用布巾擦拭他眼角周圍的污漬,“虎毒不食子,陛下連子孫都能殺,咱們算個屁”
“是啊咱們,算個屁”
王守坐了起來,眨巴著好的那只眼睛,“就在昨日,九娘對一位宗室中人傾心,愿意隨之而去。”
荒荒笑了起來,“可趙三福卻跋扈,橫刀奪愛。”
王守笑了笑,“此,取死之道也”
趙三福進宮了。
一路到了鏡臺。
韓石頭出來,“可是有事”
趙三福點頭,“王氏的鐵器越發的好了,對淳于氏窮追猛打,淳于山放話,說王氏偷了淳于氏冶煉之術。”
“狗咬狗,甚好。”
“周氏最近和楊松成有些矛盾,楊松成對周氏的女婿,陳州刺史楊玄頗為不滿。”趙三福的語速放緩了些,好像是累了。
韓石頭穩穩站在那里,神色平靜。
陛下定然樂于見到周氏和楊氏持續鬧下去吧如此,留下子泰,比子泰被楊氏干掉更有利于皇帝把握局勢。谷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