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為何”韓紀畢竟沒經歷過戰陣,所以不解。
楊玄淡淡的道“夫戰,勇氣也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
韓紀身體一震,“既如此,城頭的守軍今日當是做好了付出慘烈代價的準備,雖說恐懼,卻士氣高昂。
若是此刻攻城,我軍怕是會付出重大代價。郎君以三波箭雨覆蓋,令他們以為攻城在即,做好了各等準備”
楊玄含笑道“攻城與否,何時攻城,這些都掌握在我的手中。就在敵軍做好了各等準備時,我大軍從容而退,敵軍一拳打在了虛空中,會如何”
“難受”
韓紀起身,“郎君早些歇息。”
“韓先生也是。”
韓紀走出了帳篷,站在外面,負手看著夜空。
“還不睡”
屠裳就站在側面。
“你也沒睡。”韓紀回身。
屠裳幽幽的道“這里是南周,老夫的故國。老夫的家人都埋在了這里。”
韓紀指指前面,二人緩緩踱步過去。
身后帳篷里傳來了輕微的鼾聲。
“為何不把骸骨弄回來”韓紀問道。
“屠氏在南周數百年,老夫的妻兒從小就在葉城,熟悉那里的一草一木,他們魂魄有知,定然也不愿意去陌生的大唐。”
“你跟隨郎君不少時日了,可知郎君原先用兵如何”韓紀換了話題。
屠裳想了想,“第一次見到郎君用兵是在葉城,當時郎君用兵果斷犀利老夫家傳的兵法,略一琢磨,便知曉,郎君彼時便有了名將的影子”
“你話中有話。”
“也只是影子,少了大氣。”
“如今呢”
“如今啊”屠裳看著蒼穹,有些迷醉的深吸一口故國的氣息,“如今他指揮若定,深沉不可測老夫也看不透。”
“如此嗎”韓紀嘆息,“老夫原先的東主是勛貴之后,按理也是武人,說到用兵頭頭是道,可卻只是紙上談兵。”
“你在來陳州路上之事老夫都知曉。”屠裳隱晦的表達了自己就在郎君核心圈子里,但不是炫耀,“心機手段無不讓人擊節叫好,伱選擇郎君大概也是救急。”
韓紀莞爾,并未解釋。
屠裳問道“那么,如今你可有悔意”
韓紀輕輕搖頭,“并無。”
屠裳點頭,“如此,老夫便去歇息了。”
“好”
目送著屠裳進了帳篷,韓紀輕聲道“對這位新東主,老夫是滿意的不能再滿意了”
晚些,他也回去了。
一個虬龍衛悄然出現。
隨即去了楊玄那里。
“韓紀說對郎君滿意的不能再滿意了。”
“他這般說只是一人”
“是。”
“他是說給自己聽,也是說給我聽。”
“我自問修為不差,難道被韓紀察覺了蹤跡”
“他察覺不到,卻能知道。”楊玄笑道“去歇息吧”
“是”外面的虬龍衛郁悶了一會兒,這才回去。
楊玄躺在周寧親手縫制睡袋里,說道“你這是在觀望吧大才都是這尿性,想看看新主公是否值得自己輔佐。”
他愜意的道“你滿意了”
韓紀看來是滿意了。
“可我還不滿意”
同一時間,韓紀躺在自己的帳篷里,微笑道“老夫在觀望他,他定然也在觀望老夫。”
第二日凌晨。
當楊玄醒來時,老賊進來稟告。
“韓紀老早就起來了,他尋南賀要了百余人,說是去勘察松城的防御。”
楊玄打個哈欠,“無需管。”
外面傳來了韓紀的聲音。
“郎君。”
“說”既然韓紀表達了愿意效忠的態度,楊玄也擺出了不拿他當外人的隨意,就這么箕坐著。
韓紀進來,拱手,“城西敵軍正在修葺城頭。”
“那么”楊玄看著他。
二人緩緩指向東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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