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北疆,有些灰蒙蒙的,枯黃的樹葉不斷飄落。
楊玄再度回來時,發現所有人看自己的目光都不同了。
“過來”
老劉在半道等著他。
“劉公。”楊玄笑嘻嘻的過來。
“你走后,整個北疆都在流傳著你楊使君的美名,此戰,你為首功”劉擎轉身和他并肩而行,低聲道“相公與廖副使閉門商議了許久。隨后,相公令人四處傳送捷報,你,為首位。小崽子,知曉這是何意”
老黃楊玄心中感動,“廖副使沒幾年了,再多的美名也無用。既然如此,不如丟在我身上。”
否則,他怎么能為副使
劉擎頷首,“更要緊的是,廖副使點頭,這便是認可。你覺著如何”
他止步側身看著楊玄。
楊玄平靜的道“此戰,相公指揮出神入化,為首功。其次,便是我。這個功勞,我拿的心安理得”
劉擎嘆息,“還以為你小子會謙遜”
楊玄說道“我以前只是一株小樹,是您,是黃相公一點點扶起來的。我也想謙遜,可”
可什么劉擎好奇。
“可此戰大捷后,我就如同是暗夜中的螢火蟲,想低調,它也低調不起來啊”
啪
劉擎拍了他一記鐵砂掌,“不要臉”
可轉瞬他又笑了起來,“此戰你在左翼的表現堪稱是令人震撼,是啊是螢火蟲了,也是一方重臣了。一方重臣,該有的威嚴,必須有”
到了節度使府,楊玄進去,門子明顯的恭謹了許多。
“見過使君”
看,連楊字都省略了。
楊玄頷首。
進了大堂,一身便衣的黃春輝依舊坐在那里。
“來了。”
“是。”
廖勁看了他一眼,“相公在等你,你來了,準備今日就走。”
“也好。”楊玄坐下。
黃春輝的家人都在長安,他在北疆滯留的時日越長,后續麻煩就愈大。
而且,停留的越久,就越不舍。
這時候需要來個斷離舍。
“是啊該走了”
黃春輝看看大堂,伸手摸摸桉幾,按著桉幾,艱難起身。
沒有人去扶他一把
就看著他緩緩站起來,目光轉動。
“該走了”
黃春輝一步步走向門外。
楊玄擔心他會回頭看一眼。
一看,就會不舍。
人老了,情緒越多越不好。
黃春輝止步,回身,走了回去。
“差點就忘了一事。”黃春輝走到了柜子前,拿出鑰匙,打開銅鎖,拉開柜門。
什么東西
楊玄有些好奇。
黃春輝退開,指著柜子里,“這是老夫在北疆多年領取的錢財,都換做金銀放在里面。老廖,回頭把這些錢換了糧食,分發下去。”
“相公”
所有人都沒想到柜子里竟然是金銀。
當初抬來時,柜子里空蕩蕩的誰也不知曉何時裝滿了金銀。
“老夫在北疆多年,是北疆百姓奉養著。老夫多年也得了不少賞賜,家中有些田地,餓不死。”
他就這么走了。
楊玄跟在側后方。
一柜子的金銀擺放在那里,還有被他的腰背磨的锃亮的柜門。
“不要告知他們”
黃春輝搖搖頭。
他就像是出游般的,上馬,一路緩緩而行。
他左顧右盼,不時好奇的道“這里新開了一家店鋪,竟是賣果子的,看來生意不錯。”
直至出了城門。
他策馬回身,“回吧”
廖勁帶著官員們躬身。
“恭送相公”
城頭那些軍士站的筆直,長槍如林。
他們目光向下,這才知曉黃春輝要走了。
頓時,密林低頭。
“恭送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