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燕先前讓我稟告郎君,田曉的隨從時常在城中轉悠,玄學與節度使府,以及咱們家三處,如今都被他們盯上了。郎君。”
“嗯”
姜鶴兒很認真的道“要小心呢”
“嗯”
少女的記憶力很好,無需用什么記錄,“赫連燕如今在盯著那些文武官員,忙的不可開交”
“告訴她,使者一走,這些都可以放緩了。”
“郎君不怕”
楊玄懶洋洋的道“怕,但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對麾下如此提防,只能證明我的失敗。”
“若是有人背叛呢”
“你說說,今日大唐對皇帝忠心耿耿的官員將領有多少”
少女認真的想著,楊玄睜開眼睛,從下往上看,默默贊道“越發茁壯了。”
“怕是沒多少。”
姜鶴兒得出了答桉。
“可大唐依舊是大唐,也沒見誰造反。”
“是啊”姜鶴兒有些迷茫了。
她是楊玄栽培的秘書人選,整理文書只是職責的一部分,以后事兒多了,還得加上溝通,處置
所以,還得調教。
“這是勢”
“勢”
“對,大唐立國多年,對外攻伐敵人,對內鼓勵農桑,于是太平了多年。
百姓沒有太多要求,能太平,能不餓死人,便會歡呼盛世。
一代代傳下來,便會有一種念頭,這個盛世,便是大唐帶來的。
而大唐,是由帝王在統御。
帝王就等同于盛世。
這便是一股勢。”
楊玄覺得也像是一道數學題。
“那要如何隔斷這股勢呢”
“百姓活不下去了,或是有強大外敵,或是內部爆發叛亂。”
姜鶴兒突然拍手,歡喜的道“我明白了。郎君剛掌控北疆,北疆軍民雖說對郎君頗有好感,可若是想有這股勢,就得經過多年的治理。
對外抵御北遼,對內讓百姓過上好日子,如此,那股勢便成了。
到了那個時候,無需去盯著文武官員,他們也不敢生出異心。”
“孺子可教。”
楊玄呼吸漸漸平穩。
去見周公了。
姜鶴兒歪著腦袋看著他,突然都囔,“我是女子”
楊玄睡著了。
從謀劃攻打南歸城開始,他看似和往日一樣,但腦子卻一刻都沒停下。
激怒長安的后果是什么,北疆軍民會如何想如何應對各種可能
表面上他依舊是那個從容不迫的老板。
彷佛云澹風輕間就擺平了長安的必殺之局。
可暗地里,他為此絞盡腦汁,為此殫思竭慮
現在,他可以歇息了。
姜鶴兒悄然起身,去了前院。
前院只有幾個護衛在來回巡查。
姜鶴兒突然不走了。
她看著圍墻,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只被困在鳥籠中的鳥兒。
外面的世界很大,她想去看看。
當初在山門中修煉,修煉有成后,就跟著師父出山游歷,也就是闖蕩江湖。
那是她此生最快活的一段歲月,雖然苦一些,可那種自由自在的感覺,讓她突然覺得自己是個人。
而在此之前,她只是個工具人。
讀書,修煉,彷佛人活著便是為了這一切。
生命就在這些歲月中蹉跎了。
看著父母歡喜的模樣,她也只好忍著。
游走于江湖之中,她覺得自己就像是一條蹦跶進了大海中的魚兒,暢快極了。
但悲劇的是,好日子總是不長。
游歷了一陣子后,師門說,她可以出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