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樅應躺在床上,看她認真的模樣,視線移開,看了看天花板。
身上好痛,傷疤開始變癢,很難受。
但是他卻想笑,又有點想哭。
視線再移到時筠身上的時候,她把病歷和片子都歸位了。先開口的是魏樅應:“時醫生怎么說?”
聲音里還帶著點笑意。
時筠走過去,居高臨下看著床上的人,抬手,指尖觸碰著他臉上的淤青,用力一戳。
精致的五官立馬染上痛苦:“嘶——痛。”
“活該。”時筠收手。
“這么久沒見,一見面就下狠手?”魏樅應想抬手,但是發現她站在自己左邊,左手舉不起來,他也沒有顧及右手在掛水,抬手示意時筠牽他的手,“真的一點都不想我。”
時筠沒接話,看著他舉著的那只手。她收回了抵著魏樅應臉頰的手指,輕輕拉住了他右手的第一指節:“好好躺著吧。”
魏樅應躺著,看著她。
望著時筠好看的眼睛,他看見了那雙眸子許久不見的愛意,愛意里帶著害怕和心疼。
魏樅應將她的手握緊了一些:“我這不是還活著嗎?”
時筠沒有接話,她心情復雜。偏他好像真的是個不怕死的天生樂觀派,他能開玩笑:“這角度看你和女上時候看你一模一樣。”
時筠抬手要打他,他也笑呵呵。
聽她罵了句“流氓”,他也沒生氣。
時筠有她要忙的事情,原本魏樅應一直以為她是忙著醫院里的事情,知道她其實是去三樓看她朋友是因為有一天她過來的時候正巧是中午飯的時間點。
魏樅應問她要不要一起吃點,她說和朋友一起吃過了。
聽時筠說到朋友,魏樅應突然發現自己好像一個時筠的朋友都不認識,不認識她室友、不認識她的發小。
也沒有聽她說過自己和哪個朋友玩得要好的。
于是魏樅應有點好奇她三樓的朋友,隨口問:“你朋友生什么病了?”
時筠當時在給他削蘋果皮,背對著他坐在垃圾桶旁邊,低頭認真地削皮:“先天性的,說了你也不懂。”
這句話并沒有很好地打消魏樅應對三樓那個人的好奇,因為時筠每次休息來住院部,一定會最先去看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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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匯似乎就像是首府的天氣一樣。
前幾天看著人狀態好了不少,但是隨著雨季前的晴天結束了,他也像是沒有光的灰蒙蒙天空。
他開始不怎么能夠醒過來了,時筠拿著一束金絲杜鵑做到病房門口的時候,醫生正巧從里面出來,她抱著花沒有靠近,只能看見幾句話之后卓媽媽捂著臉崩潰的樣子。
昨天離開時還不錯繡球花不知道為什么一夜沒見枯萎了不少。
她將花瓶里的繡球花換掉,站在床邊看著身上插滿了管子的人。
卓媽媽拉著兒子的手,一直在掉眼淚。時筠臨走之前,卓匯醒了,氧氣面罩下的嘴巴動了動,在喊媽媽。
虛弱的聲音比蚊吟聲還輕,眼淚從眼角滑落,他說他不想死。
卓媽媽擦著眼淚,哽咽地告訴他:“不會死的,不會死的……”
時筠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從病房里出去了,她突然想到幾年前自己接收到那個噩耗時的心情,她又想到自己曾經坐在路邊看著媽媽和車陷入火海的畫面。
那對生命走到盡頭時的束手無措讓她全身都在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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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栩揚這幾天終于有空了,到醫院的時候看見了魏樅應腿上還沒有拆的石膏,抬手往上面敲了敲。
人很損:“你這木乃伊的扮相要持續多久?”
“鋼筋動骨一百天,感覺沒有三個月拆不掉。”魏樅應看他敲石膏的樣子,手里沒個輕重的,提醒他,“小心點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