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特將自己的衛生間借給了時筠,給她找了一套干凈的衣服。
架子上的各種洗漱用品也不需要她介紹,她替時筠關上衛生間的門,離開前,對著里面的人說:“有需要你再和我說。”
清洗工作巨大,時筠手指甲縫里全是翻找道斯埋的東西時候進去的泥沙。頭發濕了,臉上被槍托打的傷口也需要好好清理一下。
她將熱水器里的水用了一大半,洗完澡之后半條命終于回來了。
-
時筠從浴室出來,看見他和衣服大眼瞪小眼,用毛巾擦干頭發:“怎么了?”
魏樅應看著穆凱拿過來的衣服,給她送衣服的時候,穆凱還依依不舍,他說這是前天和麗特一起去逛街買的新衣服,他都還沒來得及穿。
魏樅應嫌棄地拎著衣服的一角,表情不好:“你說你那個倫敦的室友叫杰夫?”
時筠嗯了一聲,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問起杰夫了。
魏樅應:“他和穆凱兩個人是把整個馬恩島上的丑衣服都買走了嗎?”
可丑也比穿身上臭掉的衣服好。
他和穆凱的穿衣風格差很多,不過臉長得好看,也能把這件他眼里的丑衣服撐起來。
洗澡,他沒讓時筠幫忙。時筠推開房門,正想去找張光煒拿醫藥箱。麗特已經拿著醫藥箱和兩杯熱水過來了。
他們送完東西就直接離開了。
時筠先將自己臉上的傷口清理了一下,就將魏樅應腳踝的紗布換掉,她輕輕觸碰著傷口旁邊:“應該去醫院檢查一下的。”
“不痛。”魏樅應將腳搭在她腿上,原本手撐在伸手,突然想到什么,人前傾,他抬手將時筠耳邊的頭發撩起來,“你呢?怎么樣?”
魏樅應湊過去認認真真地觀察起她被槍托砸過的地方,臉頰稍微有點泛紅,嘴角有點破皮。
她多少還是有些愛美的,別過臉:“沒事,就破了點皮。”
因為平時都是當做儲物間的,臨時收拾出來的房間,還有點灰塵的味道。因為張光煒最多也只是來這里找東西,所以燈泡壞了一個他就一直沒有修。
屋子里就一個燈還亮著,鵝黃色的燈光微微弱弱,將她的身子一般拉進昏暗里。
魏樅應看著她低著頭,垂著眸幫自己換紗布的樣子。又想到了不久前,她一身狼狽,又不顧一切地折返回屋子。
“當時為什么不走?”
這其實是一個明知故問的答案。
時筠反問他:“那當時他拿著槍對著我的時候,你又為什么要騙他說是你把佩妮藏起來的?”
又是一個明知故問的答案。
因為……他不是一個怕死的人、因為那一刻魏樅應想她活下去、因為那一刻他也想到了如果今天自己這么死了,那么時筠會不會像一輩子都記著那個叫做賀昀的人一樣一輩子記著他。
那么他就不會輸。
對傷口消毒,她用新的紗布將傷口包裹起來。
沉默將他們問出口的兩個心知肚明的答案給翻篇了。
處理好傷口,時筠將醫療垃圾收拾好。那盞鵝黃色的燈她沒有關,她掀開被子躺在魏樅應旁邊,或許是大難不死之后和旁邊的人躺在一起,感受著他的懷抱,覺得比任何一個晚上都踏實。
魏樅應側過身,讓她枕著自己的胳膊:“害怕嗎?”
“現在嗎?”
魏樅應:“當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