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沈隨真正熟絡起來是拉練結束。
當賀昀跑完之后,出現在終點的就他和沈隨兩個人。
開學的時候大家一起聊過為什么選擇這個學校。
在一眾“為人名服務”和“從小就憧憬”的回答里,沈隨的回答讓賀昀印象深刻,他說他妹妹和媽媽都被人販子害了,他想讓這樣的悲劇不再發生。
所以當沈隨接下那個任務,賀昀一點都不驚訝。他們宿舍為沈隨踐行,一群人一邊摸眼淚一邊喝,散了飯局之后,他和沈隨還有楚恒去了旁邊的公園。
楚恒抱著酒瓶哭哭唧唧到了后半夜。
沈隨和賀昀費力地將他安置在了公園的長椅上,他們兩個拎著便利店買的聽裝啤酒坐在公園的人工湖旁邊繼續喝著酒。
他們都知道,這今天之后這個世界上不會再就有“沈隨”這個人了,他馬上要做的事情或許永遠不會被人知道。
賀昀問他他那個女朋友怎么辦?
沈隨拿著啤酒,苦笑:“不好耽誤人家,前幾天說分手了。”
這答案有點沉重。
有傳言這個公園了的人工湖可以許愿。他們手里沒有硬幣,就用易拉罐的拉環代替了。
賀昀祝他平安順利。
沈隨笑:“到時候有命活著回來了,喝你的喜酒。”
兩個易拉罐的拉環就這么被他們兩個丟到了湖里,只泛起一個小小的漣漪。
或許許愿湖是騙人的,又或許他們沒有用硬幣沒有誠意,總之到了最后這兩個愿望都沒有實現。
那天他們在破曉之前分開了,楚恒又掉了次眼淚。
任務開始后,很久都沒有沈隨的消息,或許這才是最好的結果。
直到上頭給他們下達了接應的任務,他臨出發前去找了時筠。
那次見面也是匆匆忙忙的,他后悔沒多說兩句愛,沒好好道個別。也后悔給她留了念想,后悔老拿結婚的事情和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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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按照指示抵達了目的地,賀昀找到沈隨的時候,沈隨已經沒快沒有人樣了。
一百四十斤的人瘦到了七十多斤,全身上下仿佛只有皮和骨頭了,眼窩也凹陷進去了。
他坐在地上看見賀昀之后,笑了出來,咧著起皮的嘴唇,隨后緩緩把手抬起來。
賀昀拉起他,樓外是槍聲。他從包里翻出針,里面是腎上腺素:“走,楚恒在對面樓接應我們了。”
沈隨都感覺不到打針的痛了,他被賀昀攙扶起來。
賀昀架著沈隨朝著頂樓走去:“證據呢?”
沈隨拍了拍肚子:“拷貝在內存卡上了,吃下去了。”
要不然之前烏泰察覺到不對勁將基地翻個底朝天的時候,沈隨根本就逃不掉,現在脖子腦袋都分家了。藏在哪里都有危險,除了肚子里。
沈隨氣息虛弱:“這回一定將他繩之以法。”
然而對方強攻的效率遠超他們的想象,直到他們不道德地將一個平民小姑娘擋在前面的時候。
他看見了那些叫囂的恐怖分子手里的炸藥,那一刻賀昀腦子很清醒,如果沈隨不走,那么所有的犧牲都浪費了。
樓梯整棟,水泥石灰被炸成細小的粉末。
肩膀上中彈的疼痛感讓他出了大量的汗,用帶血的手從口袋里拿出一個疊成小豆腐塊的信。
他把信塞給了沈隨,隨后將他和楚恒推開:“走。”
只是在身下那個炸彈發生化學反應的前一秒,他突然有點后悔,不應該把那封信給沈隨的。
不應該讓時筠收到這封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