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打了個噴嚏,臉頓時像苦瓜似的皺了起來。
花鈴月捧著西瓜吃了兩口,忽然警覺的貼到墻壁上,側耳傾聽。過了一會兒,她又捧著西瓜縮回來,表情復雜:“戚忱也來了。”
謝喬喬挖出一大勺西瓜心,塞進嘴里,嘴巴塞得鼓鼓的,暫時騰不出空間來回答花鈴月,只是冷淡的目光明確表達著:我有在聽。
花鈴月看了眼墻壁,隔壁又安靜下來,沒有了那種隱隱約約的說話聲。她再度看向謝喬喬,忍不住問:“我聽紀欞月說,你們和戚忱在渝州城一起發現了魔物出沒的古墓?”
謝喬喬點頭。
花鈴月猶豫了一下,見謝喬喬沒有深入講一講的意思,遂自己開口問:“那墓里都有什么啊?”
她原本的意思是想問一下有沒有什么奇珍異寶啦靈劍啦修行法決啦之類的。
但謝喬喬皺眉一思考,三兩口把嘴里的西瓜嚼碎咽下去,答:“有妖怪,大鵝,蓮花,琵琶,很貴的妖怪。”
“……”
謝喬喬過于奇葩的形容詞讓花鈴月哽住了。她盯著謝喬喬,謝喬喬卻對她的視線一點反應都沒有,低頭又挖了一勺西瓜吃。花鈴月嘆了口氣,也只好用勺子給自己挖了一勺西瓜,塞進嘴里,心情多少有些惆悵。
熱水很快就泡冷了。謝喬喬手里的半個西瓜早就吃完,在熱水沒什么熱氣時,她便站了起來,抱著西瓜殼去換衣服。花鈴月則是等到謝喬喬走出澡池子后,才用毛巾裹著自己出來換衣服。
謝喬喬又換回了一開始在渝州城時穿的黑紅間色衣裳,她把臟衣服整齊的疊好放進木盆里,用皂角把沾到西瓜汁的手也仔細洗了洗。她洗手時,花鈴月也過來洗手——她沒有戴那個從不離身的白色帷幕,即使穿著最普通的素色衣褲也難掩容貌艷絕。
因為這張臉,平時花鈴月不管到哪里都會受到無數的矚目。但謝喬喬偏偏對花鈴月的臉沒什么反應,洗完手后用手帕擦了擦手上沾到的水,轉身抱起自己的木盆準備往外走。
花鈴月連忙出聲叫住她:“等等……謝姑娘,我們一起出去吧?”
謝喬喬站住腳,回頭看了她一眼,點頭,沒有說話。見謝喬喬同意,花鈴月松了口氣,連忙擦干自己的手,抱著木盆三兩步追上謝喬喬。
因為剛泡完澡,頭發還是濕的,花鈴月頭上沒有戴那頂白色的帷幕。她走到謝喬喬身邊后,才發覺謝喬喬個子要比自己還矮一些,她一低頭,就能看見謝喬喬仍然沾染著水汽的濃黑眼睫。
花鈴月的心情頓時變得更加微妙起來。
兩人剛走出澡堂,就聽見門口張雪霽連綿不絕的噴嚏聲。
他一邊打噴嚏一邊揉自己鼻子,單手撐著出口處的墻壁,頭發濕漉漉軟塌塌的垂著。也就年輕人頭發多,才能這樣也不顯得禿。
謝喬喬在旁邊數著,等張雪霽停下來不打噴嚏了,她才慢吞吞的開口:“十二個。”
張雪霽捂著自己鼻子,聲音沉悶:“這么多啊?那我肺活量還挺好的。”
謝喬喬點頭,以示對這句話的認同。張雪霽站直,向花鈴月打了聲招呼,但注意力仍舊在謝喬喬身上。他接過謝喬喬手里那半個挖空的西瓜皮——謝喬喬吃東西吃得很干凈,西瓜里紅色的果肉都被挖干凈了,只剩下層白肉。
張雪霽單手掂著西瓜,轉了半圈:“你留著這個做什么?”
謝喬喬:“柚子燈的皮卷了。”
柚子皮自然多久的持久度。水分流失之后的柚子皮自然就會蜷起,不能再維持原本燈籠的形狀。
張雪霽用三根手指拖著半邊西瓜皮,比劃了一下,道:“太小了,這個也沒法做燈籠。”
謝喬喬:“……這樣子啊。”
她垂著眼,雖然語氣平淡,但渾身上下卻都莫名流露出幾分失落的情緒。張雪霽正要找話找補哄她——旁邊花鈴月忽然開口:“是用柚子皮做的燈枯了?”
謝喬喬點頭。
花鈴月有點緊張,但她表面上仍舊裝出一切盡在掌握中的微笑,道:“我或許可以幫上一點忙,能帶我去看看那盞柚子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