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共接受了五次審訊,但基本沒說一句真話。
說實在的,貝爾納黛特并不覺得自己的撒謊技術有多么高明。語言雕琢藝術從來不是她的強項,她對于不擅長的話題更傾向于沉默應對。尤其當她面對著兩位訓練有素的特工時,她從來不敢奢望自己能靠單純的欺騙蒙混過關,甚至也已經做好了會被折磨審訊的心理準備。
但出乎意料的是,不管是瑪麗還是理查德,都沒有當面揭穿過她的謊言,這讓她有些意外。
不僅如此,他們還一起勸說另一名叫做維利卡的同僚放棄對她進行藥物逼供,理由是她現下的身體狀態并不好,很難承受藥物帶來的烈性折磨,而她又是目前唯一的莫洛尼。
“如果藥物對她造成了不可逆的精神或者臟器損害,那我們就白白損失了唯一抓到手的鑰匙候選者。”理查德的顧慮聽上去無可挑剔,態度嚴肅,“我們沒必要這么做。”
維利卡面色扭曲地看著他,尖刻批判道“你太軟弱了,帕克,這樣會浪費我們很多時間。”
“但至少能夠規避很多不必要的風險。”瑪麗反駁,“長官說過,新一輪的逆世界實驗很快就會開始,到時候如果這個莫洛尼出了什么問題,我們沒有辦法做出任何交代。”
二對一的局面,以及肖恩醫生的明確意見讓維利卡無話可說,只能氣急敗壞地離開了審訊室。
隔著整個房間的距離,貝爾納黛特看到帕克夫婦朝她投來的眼神里,帶著明顯的安慰與擔憂。
肩膀傷口拆線那天,是瑪麗帶著她一起去的。肖恩醫生為她仔細檢查傷口,并作了最后的消毒與處理。
在等待電梯上行的過程中,貝爾納黛特第一次主動開口詢問到“你結婚了嗎”
她注意到瑪麗中指上的戒指,細小的鉆石在鉑金質地的指環上閃著溫柔燦爛的光芒。每當瑪麗感覺到緊張或者輕松的時候,她都會忍不住轉動那枚戒指。這完全是一種下意識的行為,說明她非常喜愛這個東西,以及它背后的象征意義。
“是的。”瑪麗微笑著回答,好像并沒有意識到,跟一個囚犯談論自己的私事是非常不合理的。
她很多時候表現出來的態度,包括在給貝爾納黛特送飯,以及關心她是否會因為最近驟降的氣溫而感到寒冷,甚至為她送來更加保暖的冬季衣物的行為,都讓貝爾納黛特感到疑惑以及不可避免的觸動。
就比如剛才,貝爾納黛特穿著瑪麗昨天剛送來的大衣,走出大門的時候,她甚至會非常真誠地看夸贊對方很適合這件衣服,看上去就像個洋娃娃那么精致美麗。
“那你有孩子嗎”她又問。
瑪麗這次思考了一會兒,沒有馬上回答,而是轉動眼珠看向身旁的少女,藍色的小鹿眼睛輕微眨了眨“你覺得呢”
“也許有吧。”貝爾納黛特察覺到她的回避,明白這是母親下意識想要保護孩子的的舉動,于是便不再繼續堅持追問,只隨口答道,“不然我也不知道你為什么要這么照顧一個俘虜,就像在照顧一個孩子那樣。這完全是當母親的人才會有的舉動。”
瑪麗笑起來,率先走進電梯“我倒是希望能有個像你這樣漂亮的女兒。”
她們回到底層的獨立關押室,基地內的警報恰好在此時發瘋般地響起來。瑪麗取下腰間的對講機,聽到理查德在那頭對她說“是外來入侵,東翼出口已經失守,我們立刻過去支援。”
“知道了。”
說完,瑪麗匆匆和貝爾納黛特告別離開。
隔著鐵欄大門的縫隙,她看到陸續又出現了好幾支武裝隊伍,也正在集結著朝瑪麗剛才消失的方向趕去,看上去情況不容樂觀。
貝爾納黛特坐在床上,雙手抱在膝頭,忽然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入侵能讓他們這么手忙腳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