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篤”
房間外傳來敲門聲,是荷露,她壓著嗓子催促道“將要亥正時了,再不回去,家里頭找不見人要著急的。”
鄔寧便站起身,對眼眶還有些泛紅的慕遲笑笑“雖然沒見血,但皮肉之苦也夠難熬的,這幾日你就在客棧里好好養傷吧。”
“你明日還來嗎”慕遲看著她“說好請你和你朋友吃飯的。”
“我啊,未必能有空。”
“初一之前呢,都沒空嗎”
見鄔寧笑而不語,慕遲的神情愈發落寞“那我以后興許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他說話還真是毫無遮攔,這要是換了旁的女子,指不定得羞成什么樣兒。
可鄔寧到底不是情竇初開的十七歲小姑娘,心中明了,他是舍不得自己剛認的“大哥”,雖然認識時間不長,但他們倆也算共患難了兩遭,過命的交情,正兒八經兄弟情。
“能見著。”鄔寧輕輕地說了一句,轉身走出房門。
荷露貼墻根站著,身邊還跟著兩個侍衛“小姐,車馬備好了。”
“嗯。”鄔寧一面往樓下走一面吩咐道“叫御醫每日都來,務必盡心,若出了差錯,我把他一家老小都剁碎了喂豬。”
侍衛恭敬的應下,緊接著問“刑部大牢里那些人呢”
“光殺了那些狗腿子,不足以解恨,去查查是誰在背后給天香閣撐腰,我非剝下他們一層皮不可。”
待乘上馬車,荷露忍不住勸道“陛下,奴婢以為,此事不宜節外生枝,這般興師動眾,惹得滿城風雨,反倒麻煩。”
鄔寧原也想著悄悄地來,悄悄地走,只叫自己心里有數就好,可偏巧她遇上了慕遲,已然生出許多枝節,若再封口遮掩,佯裝什么事都沒發生,那燕柏必然會順水推舟,干脆找個由頭阻礙慕遲入宮面圣。
還不如鬧大了,讓宮里宮外都知曉,她就是看中了慕遲,誰敢擋著她的路,就別怪她不留情面。
“有什么麻煩的,朕微服私訪,體察民情,那天香閣欺男霸女,在霖京城為非作歹,還欺負到朕的頭上,朕身為一國之君,難道還不能整治整治了”
鄔寧三言兩語,將私事化作國事,荷露便不好在干預,于是笑著奉承道“陛下一心為民,實在是百姓的福分。”
鄔寧似是很受用荷露的奉承,得意的輕哼了一聲“朕不僅要整治天香閣,從今往后前柳河那一片的青樓,都不許再開門做生意了。”
“陛下為何突然有了這念頭”
“”鄔寧默默片刻說“我從前去逛青樓,見那些風塵女子各個吃好的,穿好的,終日眉開眼笑,嬉戲玩耍,還以為她們天生灑脫,自愿如此,今日才曉得,多是被老鴇和龜公逼迫的,不笑就沒飯吃,要挨打,那也太可憐了。”
荷露從不認為鄔寧是個能肩負天下的好皇帝,雖口口聲聲喚鄔寧陛下,但心里還當她是曾經那個無憂無慮,恣意任性,不食人間煙火的長樂公主,她可以永遠活在燕家父子的羽翼庇護中,永遠不知人間疾苦,永遠不長大。
“陛下心意是好的只是,這種事絕非一道圣旨便能斬盡殺絕。”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