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一邊上氣不接下氣扶著膝頭喘氣,一邊以懷疑的目光向那公子望過去。那公子也慢慢平復著氣息,用同時懷疑的目光看向無憂。二人目光妥妥相遇,又妥妥對視半晌,終而相視大笑起來。
然后,看到他長長的睫毛中閃動的暖暖的光,意識到,他只不過是自己今天鮮鮮遇到的陌生人,自己對他有目光暖暖體會這種,實在是太不正常,慌忙移開了視線,然后又覺得移開的目光實在是無處著落,最后只好別扭地只瞧著自己的腳下的方磚。
他說,“剛剛”
無憂就只是低頭靜靜地聽著。
終于,后面是蝶兒氣喘吁吁趕上來截斷了他要說的話,“好像是個誤會。”說完,指給兩人看,下面的荷池里,有白衣女子在賞國舅府上特意裝飾的綢子荷花,雪白衣裳落在半凍半化的池水中早濕了大半。
那身影太好看,朦朧間,有一種如立在夢中花落處的感覺。仙姿渺渺。無憂一陣發呆。
回神后,等了半晌,發現這位公子看到這個場面太是安靜于理不合。
無憂向他移過目光去。
他直直瞧著那邊的荷池,顯然是感知到了無憂看過來的目光,惋然道,“又一個傷心人。我的娘親。”那時已有下人們過去,將那女子扶出來,又披上衣服。
無憂看到這兒,幾已明白了整個事情的大概,這位公子同先前的小孩子一樣亦是庶出,而那個現在正被下人們簇擁著回去的白衣女子就是他的娘親,似乎是有失心之癥,得寵也應該是從前的事了,“看來這是,只有我這種罪臣余孽的身份,才可以聽到的秘密。也是,英雄不能有太驚艷的背景。”無憂又向他一笑,“聽到這樣的安慰,有沒有心頭一活,死水變澈的感覺。”
他目光閃了閃,似乎是聽到了不可思議的東西,無憂輕輕抿唇回看。那一瞬,他眸中流過好多東西,有懷疑,有不屑,黯然再到驚喜。
整個人好似打開一重,頗為認真道,“這種好處,應該沒有這么容易得來的。而且我好像還不知道,你是誰。”
看得出,他已不再疑自己有其它目的,無憂調皮一笑,“我只想活著走出這里。文安候的次女,文無憂禮過去了。因為不是在正式場合與公子相見,有些禮節就忽略了,請公子見諒。”
語畢,看著他眼神里的一點點變化,知道他已經反應出了她是誰,便不再多說,本想一直就這樣靜著,或是到了要走開的時候,卻提鼻子聞到他身上的酒氣,忽然沒過腦地說,“你又喝酒了,不是不能喝的么。”覺得不妥時話已出口。明明是他喝的酒,怎么自己光是聞著就要醉了呢。
沉默如海。想來他不會回答了,本來也不該是自己這個身份該問的話。他沒有將自己掐死就算不錯的了。表示滿足,想要離開,如果離得開的話。
他提起袖子來放在鼻子邊聞一聞,再瞧向她,“如果看不出來就好了。本來一切都挺好的。會不會以為我是一個風流好少年呢。”
與初見時的鋒芒畢露不同,現下也是風流少年的感覺,卻是真實的一個人,與那些華麗并存的傷感,又何嘗不是鮮血淋淋。許是觸景生情,一時感慨頗多,對這個人的感覺似乎是頃刻不同,從之間的千里之距,一下子拉近,自己都覺得神奇而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