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風嗤笑一聲,他看得出來,這位許大老爺是真的完全不知道南安郡王做得那些事。
就算有點牽連,也不過是為了巴結王爺被人利用了一番。
但是許家也不無辜,他們家賺的銀子,肯定不算干凈。
不過,他何必做壞人
比許家更該千刀萬剮的人家,也照樣活得很是滋潤,許家既然愿意花銀子買命,他也不去故意結仇。
再說,別人也就罷了,路重那個路家的公子哥也向著許家。
別看路重在路家的地位,沒有大公子路衡那么高,可也是路家人。
錢風只認陛下一人的命令,陛下看重自己的母家,他自然要對路家要恭敬些,抿了抿嘴角,對許家的關注也就是片刻。
片刻過后,錢風便重新把精神放在依附南安郡王的官員名單上去。
錢風二人一走,牢頭就自然而然地翻出兩壺藥酒,又拎了一個食盒,溜溜達達送到大牢東邊的牢房內。
牢房并不骯臟,打掃得干干凈凈,雖然不是高床軟枕,里面也是柔軟的茅草鋪地,還有一些松軟的被褥。
桌子擦得干干凈凈,也沒有太嚴重的異味。
環境是略有些陰森,可至少與以往那令人絕望的監牢大不相同。
牢頭把酒遞給至少瘦了兩圈的許大福,照例笑瞇瞇說了些外頭的新鮮事。
比如說許家的糧食都運到了,朝廷在港口東邊設了粥棚,救濟災民。
至于怎么下發救濟糧,還得等新任知縣到任之后再說。
再比如,南安城幾十萬災民給陛下上了萬民傘和萬民書,里面肯定提到了許家的功績。
“大爺,您就安心吧,連我這個粗人都瞧出來了,過不了多久,您一家子都能放出去。”
許大福也是精神一振,被關起來這小半個月,除了頭幾天心里擔心,受了罪,再之后,他固然還是七上八下的,到還不至于絕望。
這人一落難,最怕的不是忍耐,是什么消息都不知道,兩眼一抹黑。
他那位六弟妹卻是深諳人心,隔三差五就把自己在外頭做了多少努力,進展如何,哪一步順利,哪一步尚在觀望,不知效果如何,都清清楚楚地寫成條子,遞給他看。
并不是只報喜不報憂。
許大福看了人家的種種應對措施,即便看出里頭的難處,也不禁覺得,幸虧在外頭操持這些事的,是他六弟妹。
要是換了他自己,他除了搜刮余錢,給各方面都拼命賽銀子,托關系,求情之外,哪里能想得出這么多的招數
可到了要抄家滅族的份上,求情又能有多大的用他再托關系,還能托到皇帝老兒頭上去
許家又沒有深受寵愛的嬪妃,給皇帝吹不了枕頭風
到不如像六弟妹這樣,好生拍拍龍屁,扮扮可憐,表表忠心。
許家不過小人物一個,皇帝稍微有點關注,底下的人自然就會揣摩圣意,把他們輕輕放過。
許家老太太的精神狀態比許大福還要好些。
她是老人,錢風沒有刻意為難。
牢頭也怕把人熬壞了,不好交代,再與人結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