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里燈火通明。
方若華抱著那一疊黑三爺托人送來的東西,盯著黑三爺這個忠心耿耿的手下看。
這位忠仆還是一張死人臉,說話可氣的不成,理所當然的好像任何人都得聽他主子的,他主子口里吐出來的就是金科玉律,他主子是帝王,口含天憲,人人必須遵從。
“現在徒夫人的情況,最適合你們彩門發揮,彩門功法秘技,根基在于一個幻字,她老人家如今,需要的只有你們這個幻了。”
忠仆傳達完自家主子的要求,伸手把臉一抹,沉默片刻,慢慢跪下來,給方若華磕了個頭。
方若華“”
“前面是三爺的話,后面是我的話。”
“三十年前,老夫人救過我,她也是我的恩人,您要是愿意去做,有什么要求盡管提,要錢要命,我陳龍都給。”
方若華“”
三十年前這家伙才多大他現在的模樣,看起來也就三四十歲而已。
“方小姐,徒夫人不該有現在的結局。”
身為黑三爺養的一條狗,陳龍自來心狠手辣,不是個好東西,這輩子讓他敬服的人沒有幾個,柳萬年和他夫人徒娥女士,算是這寥寥幾個里,讓他一輩子感念的人物。
“三十年前,我爹被一個女人騙了,把家里的房子都給賣掉,家財更是被那女人掃蕩一空,大年夜,我爹投了河,我娘帶著我一塊兒喝了農藥,幸好正碰上徒夫人徒娥。”
那時候的徒夫人可真是個溫柔的女人,五官平平,但一笑起來臉上就好像會放光,腰板那么直,腰身那么纖細,兩條烏黑的大辮子,又粗又好看,身上帶著一點說不出來的香。
“徒娥救了我們娘倆,我娘哭喊著說活不下去了,還要尋死覓活。”
“死過一回的人怎么會好看當時地上都是些嘔吐物,又酸又臭,一地狼藉。徒夫人卻只是靜靜地聽著。聽完了想了想,送我們娘倆到鄰居家住下,還給留了伙食費,說讓我們等她三天。三天之后我娘要是還想尋死,她不會攔著。”
“三天后,徒夫人風塵仆仆地過來,給了我娘兩千塊錢,說是從那個騙子女人手里拿回來的。她還說,雖然男人死了是不好過,可人都說為母則強,為了孩子,再苦再難也得熬下去。”
“于是,我娘就這么熬了下來。”
“后來很久之后,我才聽說我們泉州那一片,有個輕身功夫一流的女俠,什么剪徑的強梁,小偷小摸的鼠輩,但凡犯到她手里,就沒好下場。尤其是拆白黨那些人,被她混進去摸到老巢,一鍋端掉好幾個窩點。”
“有好些年頭,綠林道上的人一到泉州就縮頭,規矩得不行。”
“江湖上總有人說,柳家自柳一涵柳老爺子去了后,剩下的子孫不怎么爭氣,守成也還勉強,可老爺子那股英雄氣卻是看不見了。”
“柳萬年我到不怎么熟,可他的夫人,卻是一等一的女中豪杰。”
“只是那時候,她行走江湖不用本名,我也不好意思找上門說什么報答,像我這樣,人家怕也記不住。”
自稱是黑三爺養的狗的中年男人,低著頭,臉上還是沒有表情,跟死人一樣,卻一字一頓地道,“讓柳家的遺孀,徒夫人這最后一段路,太太平平,高高興興地走完。你要什么,我都給。”
方若華沉默片刻,叫后面探頭探腦的孩子過來搬東西,至于這家伙,該上哪兒上哪兒去。
留著干什么,還浪費糧食。
資料里的照片散落,徒娥近期的照片也在。
骨瘦如柴,臉頰凹陷,頭發稀稀落落,滿臉皺紋,不像六十,好似九十。
神態到沒有想象中的癲狂,反而挺平和的。
“李嫂,我姐今天怎么樣”
徒弦一手抱著一疊厚厚的作業本,背上背著個大帆布包,一溜小跑。
路上正好撞上推車的護士,他輕輕一跳,點著旁邊雪白的墻壁就飛了過去。
整面墻上沒留下半點痕跡。